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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待之宽恕,岂宜备责苛求

 

  [发明]君不见卖奴婢时,母子相别之情形乎?慈母肝肠寸裂,出于万不得已。于是挥涕而嘱之曰:"父母贫,累汝矣。勉之哉,善事家主。主若呼汝高声应,主若教汝侧耳听,同辈之中无争竞。汝身肌肤是我肉,当年珍爱如珠玉,不想今朝离别如此速,我若有钱定把儿身赎。从今且自爱,无或遭鞭扑。"叮咛犹未已,两下皆大哭。痛哉!此种情形也。念及于此,方矜恤之不暇,忍备责苛求乎?

  经言:一切世人,视其奴仆,当有五事:一者,先周知其饥渴寒暑,然后驱使。二者,有病当为疗治。三者,不得妄用鞭挞。当问虚实,然后责治,可恕者恕,不可恕者,训治之。四者,若有纤小私财,不得夺之。五者,给与物件,当用平等,勿得偏曲。

  天下至愚至苦者,奴婢也。惟其愚,故赋性健忘,七颠八倒。惟其苦,故面目可憎,语言无味。且其出言粗率,往往唐突主人,而又自以为是,纷纷强辩不已。凡此皆自取鞭扑之道也。然以如是之人,而必欲备责苛求,则主人亦欠聪明,亦少度量矣。惟愿仁人长者,宽之恕之,常作自己之儿女想。当笞挞者,且加呵责。当呵责者,且作劝勉。则自己之精神不费,奴仆之肢体不伤。不特享现在之令名,且可作将来之家法矣。

  下附征事(四则)

  死无奴婢(《法苑珠林》)

  北齐仕人梁某,家甚富,将死,告妻子曰:"吾生平所爱奴马,必以为殉。"及死,家人以囊盛土压奴杀之,马犹未杀。至第四日,奴忽苏曰:"死至冥府,在门外经一宿。明旦,见亡主枷锁而入,谓余曰:'我谓死后得用奴婢,故遗言唤汝。不图今日各自受苦,全不相关,当白官放汝。'言毕而入。奴从屏外窥之,见官问守卫人曰:'昨压脂多少?'对曰:'八斗'。官曰:'可押去,速压一石六斗来。'主被牵出,竟不能言。明日见主人有喜色。官曰:'得脂乎?'对曰:'不得。'官问故,对曰:'彼家请僧礼诵,每闻经呗声,铁梁辄断,故不得耳。'主因白官放奴,且寄语家人曰:'赖汝等追福,获免大苦,然犹未能尽脱,更为吾多造经像,庶可免也。自今以后,切莫杀生设祭,不惟不得食,徒然增罪苦。'"

  [按]身后之不得复认奴婢,犹罢官后之不得复用衙役。为其诵经,则能获福;为其杀生,则能致祸,理固然耳。

  小奴为祟(《感应篇图说》)

  洪州司马王简易,得腹疾,中有一块,随气上下。既绝复苏,谓其妻曰:"吾到冥司,为小奴所讼,因吾约束太过,以至陨命耳。今腹中块,即小奴也。查簿,尚有五年阳寿,故得放回。"妻曰:"小奴何敢如是?"简易曰:"世间有贵贱,冥府则一也。"越五年,果以块发而逝。

  [按]尊卑贵贱,犹之南北东西、夫妻父子,不过暂时名目,初非究竟称谓。东邻以吾为西,就东邻言耳,若西邻,则以为东矣。父以吾为子,就父观之耳,若子观,则以为父矣。黄泉路,既不闻绕膝儿孙,则鬼门关,岂尚有随身仆婢乎?

  难忍能忍(《劝惩集》)

  明司徒马森,父年四十,始得子,方五岁,眉目如画,爱之若宝。一日婢偶抱出门,失手跌伤左额而死。封翁见之,即呼婢奔窜,自抱死儿入。妇惊痛,撞封翁倒者数四。寻婢挞之,去矣。婢走匿母家,言其故,父母俱感泣,日夜祝天,愿公早生贵子。次年遂生森,左额赤痕宛然。〖古时因子孙贵显,其父、祖受到朝廷的封赠,称封翁。〗

  [按]婢媵之过,孰有大于杀其子者?宽婢之罪,孰有大于纵其去者?杀吾暮年所得之令子,而反纵其逃匿,使吾并失此婢。此种设心,其子纵不当为司徒,其父已代为植福矣。然则为子女鞭挞奴婢者,不适所以折其福寿乎?

  悍妇产蛇(先大人笔记)

  崇祯初,嘉定有耿卖面者,其妇素悍,凌虐女婢,甚为不堪。庚辰年春,怀妊将产,两日不下。有王姓收生妪,最能(此下原缺二十一行,每行二十字)

  ……下浇风,独有太仓、昆山、嘉定、崇明、松江几处,有子孙军之说。一经投靠,便如叛逆之人没入功臣家为奴婢,永不出头。不唯世其为仆,且复例之以军,使其后人,永不得为良家子女,何其酷也!独不思为家主者,现受父母重恩,犹不能及身孝养。今为仆者,不过得此些须身价,直欲使其与天同休。岂不上干天地之和,幽触鬼神之怒乎?夫人虽有良贱,所生子女,一般珍惜。独到有名分之家,则其婚其嫁,总不自由。或女貌有姿色,而家主强逼之以通房。或主母有妒心,而牙妪逢迎之以远卖。致使抱愤抱惭,含冤莫诉,其存其没,家莫闻知。此有子女之惨也。设或家富无子,则一生苦撑财产,家主如同籍没,公然据为己有。甚至家人之女婿,略有赀蓄,便谓伊岳是我家奴,从此借端索诈,而世仆之祸,延及外姓矣。又不特此也,有世仆,即有冒认世仆者。目睹土豪势宦,窥见懦弱之民有产业田房,或艳妻艾女,即统仆驾船,如擒盗一般,劈空锁归,送官惩治。诬其叛主弑主,且出远年之伪契,以实之。由是吏徇嘱托,官通情面,见此题目甚大,遂谓名分攸关,竟断伪契为真,叛主是实。使茕茕懦弱之人,有屈难伸,无门可诉。尔乃量其家计,逼以赎身。可怜无知赤子,惟恐留毒在后,多方揭债典衣,仰人说合。岂知收银既讫,究竟不还其券,但付执照一纸。于是从前之伪契,得此执照而反真,冒认之虚词,有此赎身而无辨矣。果然不隔三年五年,仍旧唤之服役。此时若竟听其自然,恐曩日之金钱枉费。将欲顾恤体面,则家中之囊括已空。甚有一诈再诈,直至孑然一身而后止者。此真衣冠之大盗,名教之虎狼!止因未除世仆之刁风,所以生此无穷之贻累。夫卖一两而赎一两,在彼一生之屈节,已付东流。若出一倍而索数倍,在我片念之贪婪,殊伤天理。奈何同此钱财,家主用以买仆,则三两五两重于泰山。奴隶用以赎身,纵累百盈千,轻如草芥乎?伏愿当代仁人君子大发慈心,鸣诸当道,谕以私属不得称军,仆人不当以世,凡系投靠之人,总以及身而止。且饬婚嫁者不得收其财礼,赎身者不许过其原银。倘以上世之叛仆为词,即以现今之索诈而论。取遵依于各属,勒碑石于通衢。不唯使千万家之祖父,可以无累于后人;千万家之子孙,可以不尤其祖父。且可使千万家之良善,可免劈空诬陷之灾;千万家之女郎,可免强暴失身之辱。从此大姓之子孙,各各安分自守,不萌邪僻之念,不取非义之财。所以培植其宗祧者,不更厚乎?

  文昌帝君阴骘文广义节录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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