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征录汇笺证
▲天会四年【宋靖康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宋闰十一月】,固伦尼伊勒齐孛堇左副元帅宗翰、二皇子右副元帅宗望克宋大兵,自南壁登城,禁军士下城纵掠。夜,宋遣景王杞、谢克家至刘家寺皇子寨求和,谕令何■来议。【见刘同寿圣院札记】
△金史卷三太宗纪:天会四年「闰月壬辰朔,宋出兵拒战,宗望等击败之。癸巳,宗翰至汴,丙辰,克汴城。」丙辰为二十五日,则「十一月」上当有「闰」字,此脱,同书卷七四宗翰传:天会四年「闰月,宗翰至汴,与宗望会兵。宋约画河为界,复请修好。不克和。丙辰,银朮哥等克汴州。」又同卷宗望传:天会四年「闰月壬辰朔,宋兵一万出自汴城来战。宗望选劲勇五千,使当海、忽鲁、雏鹘失击败之。癸巳,宗翰自太原会军于汴。丙辰,克汴州。」又:「宗望本名斡鲁补,又作斡离不,太祖第二子也。」故此处称「二皇子」。宋史卷二三钦宗纪: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丙辰……金兵登城……京城陷。」
瓮中人语: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二十五日……金帅令敛兵登城。夜,遣景王杞、谢克家以书诣斡离不军。」
三朝北盟会编卷七0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二十六日云:「城陷,上急召大臣、亲王、侍从,而至者三人,谢克家其首也。因与徒步入小阁中计议,俄顷遣谢克家及景王使军中请命……」
▲二十六日,国相【即左副元帅】令宋使李若水入城,谕勿播迁。【见克锡青城秘录】
△宋史卷四四六李若水传:「钦宗将遣使至金国,议以赋入赎三镇,诏举可使者,若水在选中。召对,赐今名,迁著作佐郎,为使,见粘罕于云中。纔归,兵已南下,复假徽猷阁学士,副冯澥以往。甫次中牟,守河兵相惊以金兵至,左右谋取间道去……若水……令敢言退者斩,众乃定。既行,叠具奏,言和议必不可谐,宜申饬守备。至怀州,遇馆伴萧庆,挟与俱还。及都门,拘之于冲虚观,独令庆、澥入。既所议多不从,粘罕急攻城,若水入见帝,道其语,帝命何■行。」
三朝北盟会编卷七0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二十六日条云:「遗史、泣血录皆曰,李若水初同冯澥奉使,留军中。澥已归而城陷。馆伴见若水说,景王请命书上犹有御宝,料城中未甚乱。国相教徽猷来,欲令入城,若水遂同馆伴者至城破处见粘罕,斡离不云,京城已破,可遽归报皇帝勿须播迁,五百里内皆吾兵也……又曰,可令何相公来议事……」
▲宋遣何■至寨哀恳,国相令回奏少帝,速请道宗出城。■曰:「此非臣子所宜言。」国相怒云:「尔家太上事事失信,弗亲出城便须出质妻女,此外更无计议。」【见高有恭行营随笔。】
△宋史卷二三钦宗纪: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丁巳……命何■及济王栩使金军。戊午,何■入言,金人邀上皇出郊。帝曰:『上皇惊忧而疾,必欲之出,朕当亲往。』」按是月壬辰朔,丁巳乃二十六日,戊午为二十七日。
▲二十七日,宋使济王栩及李过庭来求哀。【见札记。】
△大金吊伐录卷三宋主求哀书:「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二十六日,大宋皇帝致书大金国相元帅、皇子元帅:久蒙恩惠,深用感铭。不省过尤,尚烦责数。比者大兵累至城下,危然孤垒,攻击何难?及已登临,犹存全爱。方图请命,更辱使音。特俾安心,仍无后虑。感极垂涕,夫复何言!谨遣右仆射何■、济王栩、中书侍郎陈过庭求哀恳告,切冀收兵。天雪冱寒,敢祈保啬。不宣,白。」
三朝北盟会编卷七0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二十七日条:「济王及陈过庭出使,同伸恳告也。」
▲二十八日,宋遣秦桧、李若水求和,二帅谕须上皇、皇子出质,别差近上官,与已画定州、府、军、县长官血属各一人,往同交割,并将干戾人童贯、蔡京、蔡攸、王黼、李纲、李弥大、刘韐、王安中、马扩、詹度、陈遘、吴敏、徐处仁、折彦实、折可求、吕绅、张孝纯、王禀,及归朝人滕茂实、范直方、李嗣本、蔡靖、高世由、赵良嗣、折可存、张观、杨忠敏、张谦、张翼等家属交出。二十九日,又遣燕、越、郓、景、济、祁、莘、徐、沂、和、信十一王来请命,弗纳。【见随笔。】
△大金吊伐录卷三宋求哀请命书:「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二十七日,大宋皇帝致书于大金国相元帅、皇子元帅:比者遣何■等奉书,想已呈彻。危迫之恳,必蒙矜悯。言念和好之重,出于大德;听从弗明,以致召衅;远烦旌旗,深所不遑。然念师徒既登城堞,何■、济王栩等又未回归,城内人情,惶扰异常;抚谕不定,深忧自致生事,却使不能奉承德意。敢望特加存全,早赐指挥,少驻兵马,以安人心。所有欲约事目,一一谨即听从,便当歃血着盟,传之万世。其为大恩,何以方此?谨再遣使御史中丞秦桧、徽猷阁学士朝奉郎李若水、武翼大夫王履求哀请命。祁寒应候,冀倍保调,不宣。白。」
又同卷元帅与宋主书:「天会四年闰十一月二十七日,大金固伦尼伊拉齐贝勒左副元帅、皇子右副元帅致书于大宋皇帝阙下:币章既报,美问复臻,虽承恳告之言,未副质亲之素。再叙悃悰,更烦听览。且重兵才至,屡望会盟,因谓疑惑,乃从高意,惟索上皇已下为质而已。亦不依应,遂生兵怒,以致攻击;而一无他辞,但云收兵,其理安在?况事势及此,宜从初议:早冀上皇与皇子出质;别差近上官员交割已画定州、府、军、县;及比至开门抚定以来,更遣逐州府长官血属执质;仍使前项逐官亲戚每州各一名,同交割官前去说谕,俾知纳土。又一面速送所索官员并家属。缅惟照亮,曲认恳诚。专奉书陈达,不宣。白。」
又同卷闰十一月十三日与宋主书后有取干戾人札子,录于下:
取干戾人札子
童贯(有子师杨、师孔等) 蔡京、蔡攸
王黼 李纲 李弥大
刘韐 王安中 马扩
詹度 陈遘 吴敏
徐处仁 折彦实 折可求
吕仲 张孝纯 王禀
已上干戾人数。
滕茂实 范直方 李嗣本
蔡靖 高世由
已上本身或有兄弟在本朝,取家属团聚。
赵良嗣(并众房伯叔兄弟,元系北人)
折可存(系归降逃走)
又右班殿直张观、东头供奉官杨忠敏(自身)、张谦、张冀、将领长行军二十余人、八月内走。(系忠顺军)
▲宋遣何■来求哀,国相云:「道宗来质?妻女来质?以何为可?」■语塞。继云,当请少帝自来议。三十日,宋主出城,使乌凌葛思美馆伴于斋宫。【见秘录。】
△三朝北盟会编卷七0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二十八日己未,「何■至军前,祈请上皇免出郊,且言上出郊之意,粘罕从之」。
宋史卷二三钦宗纪:靖康元年闰十一月「辛酉,帝如青城」。按是月壬辰朔,辛酉为三十日。
▲宋发蔡京子鞗出城。【见随笔。】
△大金吊伐录卷三送蔡驸马书:「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三十日,赵桓谨致书于大金国相元帅、皇子元帅:近蒙惠书,具见美意,不胜感激。所需奸臣亲属,谨应如命。但以前此误国,尽窜岭外。独有蔡京之子鞗,见以除名勒停,缘系驸马都尉,当时不曾远窜,今令枢密都承旨王健押送军前。余人以方在围城中,追究未得,更俟续次根寻遣发,不敢少有失信。凝寒在候,倍冀珍啬,不宣。白。
▲十二月初二日,宋主上降表,礼成,请退兵,愿献世藏珍异,一应女乐。国相云:「一人人物何非我有?皇帝且归候旨。」令乌凌葛思美等五人送入城,即驻宋宫。【见秘录。】
△大金吊伐录卷三宋主降表:「臣桓言:伏以今月二十五日,大兵登城,出郊谢罪者。长驱万里,远勤问罪之师;金庇一宗,仰戴隆宽之德。感深念咎,俯极危衷。臣诚惶诚惧,顿首顿首。猥以眇躬,奉承大统。懵不更事,济以学非。昧于知人,动成过举。重烦元帅,来攻陋邦。三里之城,已失藩维之守;九庙之祀,当成煨炉之余。不图深仁,曲假残息。兹盖伏遇伯大金皇帝乾坤之德甚溥,日月之照无私。不怒之威,既追踪于汤、武;好生之德,且俪美于唐虞。弗念一夫之辜,特全万人之命,宇宙载肃,宗社获安。文轨既同,永托保存之惠;云天在望,徒深向往之诚。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谨奉表称谢以闻。臣桓诚惶诚惧,顿首顿首,谨言。天会四年十二月日。」按,同卷还有一宋主降表,乃最后遵金人意改定之文,更多郫词,不录。
宋史卷二三钦宗纪:靖康元年十二月「癸亥,帝至自青城。」按是月壬戌朔,癸亥乃初二日。
▲初三日,帅府致书宋主,令唤回康王,又表达皇帝废宋易主。【赵士先毳幕闲谈。】
△三朝北盟会编卷七一靖康元年十二月三日金人遣使致书请唤回康王条引泣血录曰:「书云『既往不咎,故无可言;事至于今,良可惊悸。康王见在河北,可遣一人同使命唤回,未审圣意如何?凝寒,伏惟善保,寿祺。』具书不名,但题云骨卢你移赉勃极烈、大金副元帅书上。」
大金吊伐录卷三废国取降诏:「敕赵桓:省所上降表,汝与叔燕王俣、越王偲已下宗族及宰臣百僚、举国士民、僧道、耆寿军人,于十二月二日出郊,望阙称臣待罪事,具悉。背义则天地不容,其孰与助?败盟则人神共怒,非朕得私。肇自先朝开国,乃父求好,我以诚待,彼以诈欺。浮海之使甚勤,请地之辞尤逊。析木版图第求入手,平山伪诏曾不愧心?罔天罚以自干,忽载书而固犯。肄予篡绍,犹事涵容。迄悛恶以无闻,方谋师而致讨。犹闻汝得承位,朕望改图。如何复循父佶之覆车,靡戒彼辽之祸鉴?虽去岁为盟于城下,冀今日堕我于画中。赂河外之三城,既而不与;构军前之二使,本以间为。惟假臣权,不赎父罪,自业难逭,我伐再张。将臣多激怒之心,战士增敌忾之勇。息君犯王不韪之罪,丧亦宜乎;晋师有三无报之名,倍犹未也。以是济河航苇,降汴燎毛,人竞覆昏,天莫悔祸。谁肯背城而借一,果闻举族以出降。既为待罪之人,自有易姓之事。所有措置条件,并已宣谕元帅府施行。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初四日,二帅遣萧庆入城封府库,驻都堂,承宣号令。【阿懒大金武功记。】
△三朝北盟会编卷七一靖康元年十二月四日引靖康遗录曰:「粘罕遣萧庆入城,检视府库帑藏,悉皆封识。既封府库,即居尚书省朝堂,朝廷动静悉皆关白。」
▲宋使邓珪尝称妃嫔、帝姬之美,二皇子获蔡京家婢李氏,本宋宫女媵,福金帝姬嫁蔡,刺问益详,因议和亲。【见雏凤清声。】
五年【宋靖康二年、建炎元年】正月元旦,宋遣济王、景王来贺,犒以金银,二帅遣真珠大王等九人入贺。【见秘录。】
△宋史卷二三钦宗纪:靖康「二年春正月辛卯朔,命济王栩、景王杞出贺金军,金人亦遣使入贺。」
三朝北盟会编卷七四靖康二年正月一日条:「济王、景王诣军前贺,得金银数觔以归。粘罕遣其子真珠大王同使人八人来贺正旦。」
▲【阙三十六字】初八日,宋遣何■来求减金银。国相云:「前约择定其一,再容酌议。」二皇子云:「从我和亲,再容议减。」■云:「臣不能奏请。」皇子云:「须尔皇帝献来,不烦再议。」【见札记。】
△三朝北盟会编卷七四靖康二年正月八日戊戌条:「何■使金军前恳粘罕,乞减金银、表段之数,粘罕不从。」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靖康二年正月「戊戌,何■使军前,乞减金银表缎之数,左副元帅宗维不从。」按宗维即粘罕。
▲初九日,二帅致书宋主,并遣高庆裔邀令出城面议。【见武功记。】
△三朝北盟会编卷七四靖康二年正月九日己亥引宣和录曰:「至晚,金人遣使致书,欲车驾再幸其军,议加金主徽号,遣高尚书持书来。高奏:『陛下不必亲出,姑为书式,遣亲王大臣以行如何?』上亦不欲出郊,何■独以谓必须出,上信之。」按系年要录卷一,是日亦有与此基本相同之记载,不赘录。
大金吊伐录卷三宋主许面议书:「天会五年正月日,大宋皇帝桓谨致书于大金国相元帅、皇子元帅:专承使旨,特示书辞,慰怿之情,无以为喻。金帛已令严切根括,接续供纳。所有上徽号礼数、冠冕、车辂、图籍、印板之类,谨以来日躬往面议。先此布叙,幸赐照亮,不宣。谨白。
▲初十日,帝驾再出南熏门至青城寨,金使萧庆令郓王及何■、冯澥、曹辅、吴幵、莫俦、孙觌、谭世绩、江藻、郭仲荀、李若水十一人侍帝,余居寨外,馆帝于斋宫端成殿东庑,不俱供帐,铁索阑门,击柝然薪,终宵不息。【见宋遗民愤谈。】
△宋史卷二三钦宗纪:靖康二年正月「庚子……何■、李若水劝帝亲至军中,从之,以太子监国而行。」三朝北盟会编卷七四靖康二年正月十日庚子条:「上之再幸虏营也,何■、曹辅、吴幵、莫俦、李若水、谭世绩、司马朴、汪藻、孙觌扈驾从行。上至青城,舍于端成殿东庑。是夜,衾枕不宿,戒席土床而寝。何■已下,皆置之别室……」又引孙觌状云:「日将入,掩关,外面以铁绳维之,然薪击柝,传呼达旦,上不堪幽闭之辱,往往出涕。」
▲宋主谒二帅,拒不见。令萧庆授意,索贡人、物。宋臣驳辩良久,吴幵、莫俦传宋主意,允以亲王、宰执、宗女各二人,衮冕、车辂及宝器二千具,民女、女乐各五百人入贡,岁币加银绢二百万疋两,以抵河以南地,宗女各一人馈二帅。【见武功记。】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靖康二年正月「辛丑,渊圣皇帝在青城,遣人通谒,二帅不见,礼数迥异于前。萧庆风李若水留仪卫三百……余悉令入城。」
▲十一日,杨天吉、王汭令吴幵、莫俦语少主云:「福金帝姬是干戾人蔡京媳,理宜发遣,迟则和议不成。」少主令王宗沔入城面奏,并手诏留守开封府曰:「比者金人已登京城,按甲议和,不使我民肝脑涂地。时事至此不获已,已许帝姬和亲,立大河为界。」【见札记。】
△本书三开封府状:「福金帝姬实是正月二十八日归入蔡京、王黼、童贯遗存家属内遣送。」
三朝北盟会编卷七四靖康二年正月十日庚子引宣和录曰:「是日,三省枢密院奉圣旨曰:『朕自即位以来,金人交战不已,朕累下哀痛之诏,谅尔等共悉朕意。今金人攻围京城已及一季,应援兵尚尔稽迟,使吾社稷生灵坐以待尽。比者金人已登京城,按甲议和,欲使朕与吾民肝脑涂地。金人请求靡有不从,每念屈辱之极。时事至此不获已,[已]许帝姬和亲,立大河为界……』」
▲为少主设供具,并令手诏城中催送金银。【见秘录。】
△靖康纪闻:靖康二年正月十二日……「有榜云,御前传到圣旨,付开封府尹:大金元帅甚怪金银、表段数少,朕再三恳告,元帅云,京城居民父老众多,必不止此。卿可告谕权贵豪富之家,为体朕意,疾速了纳,须管日下了当,仍许卿便宜行事。」
▲十三日,二帅令萧庆语少帝云,道宗须出质,和亲须自择,岁币须一千万□□□□□□□□□□□□□□□□□□□□不允即须力取。少帝云,礼教所拘,未便奉命,姑令王宗沔入城面奏,并催犒军金银。入暮,宗沔归,道宗不允,城中噪然。【见随笔。】
△三朝北盟会编卷七四靖康二年正月十三日癸卯引靖康小录曰:「是日,王宗沔同番使入门,且语且泣,都人惊疑纷纷,相传上在斋宫不食三日矣,内外震扰,莫知所为。行人并散归,处处萧索可伤。」按靖康要录卷一五是日亦有相同之记载。
本书二瓮中人语是日云:「王宗沔同虏使入城窥伺帝姬,已议和亲。」
▲十四日,少帝遣莫俦入城安民,令吴幵邀萧庆同见国相,备述太上出质,人子难忍;妃姬改嫁,臣民所耻。国相云,令太上挈带北行,臣民庶不耻乎?余无他议。【见秘录。】
△参见前条。
▲十五日,令少帝及从臣至刘家寺观灯,真珠大王设也马、宝山大王爵保率铁骑夹护至寺。寺内设灯二万丸,露台陈教坊乐。堂上三席,堂下六席□□□□□□□□□□□□□□□□日入放灯,一时许,撤席散归。少帝屡顾二帅,欲有所陈,二帅不顾。【见李东贤辛斋笔记。】
△三朝北盟会编卷七四靖康二年正月十五日乙巳条引赵甡之遗史曰:「金人索元宵灯烛于刘家寺,至上元,请帝观灯,粘罕、斡离不张筵会,召教坊乐人大合乐,艺人悉呈百戏露台……」
▲司马朴云,皇子谓国相决意废立,祸恐不测。十七日,萧庆云,二帅俟金银交足,请帝击球,宴后,送驾入城,可请催括金银。【见屯翁日录。】
△宋史卷二九八司马朴传:「朴字文季,少育于外祖范纯仁……靖康初,入为虞部右司员外郎。金人次汴郊,命朴使之。三酋问朴家世,具以告。喜曰:『贤者之后也。』待之加礼,乃吐腹心,谕以亟求讲解。朴复命,任事者疑不决。都城陷,钦宗思朴之言,以为兵部侍郎。二帝将北迁,又贻书请存立赵氏,金人惮之,挟以北去,且悉取其孥。」按,此处作「朴」误,因金人对其礼敬有加,故司马氏知其「腹心」。
靖康纪闻:靖康二年正月「十七日,有榜云,驾前传报,为元帅留赴击球,只俟天晴宴毕便回内,仰居民安业。」按三朝北盟会编卷七六,是日亦有大体相同之记载,此从略。
▲二十二日,萧庆奉二帅命,与宋臣吴幵、莫俦等议定事目,令少帝手押为据:
一,准免道宗北行,以太子康王、宰相等六人为质。应宋宫廷器物充贡。
一,准免割河以南地及汴京,以帝姬两人、宗姬、族姬各四人,宫女二千五百人、女乐等一千五百人、各色工艺三千人,每岁增银绢五百万疋两贡大金。
一,原定亲王、宰相各一人、河外守臣血属,全速遣送,准俟交割后放还。
一,原定犒军金一百万锭、银五百万锭,须于十日内轮解无阙。如不敷数,以帝姬、王妃一人准金一千锭,宗姬一人准金五百锭,族姬一人准金二百锭,宗妇一人准银五百锭,族妇一人准银二百锭,贵戚女一人准银一百锭,任听帅府选择。【见秘录、随笔。】
△本书三开封府状有大金骨卢你移赉勃极烈左副元帅、皇子右副元帅府指挥一通:「契勘二庶人誓约,愿献犒金一百万锭、银五百万锭……限五日内尽数津纳……右下开封府准此!大金天会五年三月十四日。」
又同此指挥有别幅云:「契勘庶人手允事目:帝姬、王妃一人准金一千锭,宗姬一人准金五百锭,族姬一人准金二百锭,宗妇一人准银五百锭,族妇一人准银二百锭,良家女一人准银一百锭……」
▲宋主出降,时帅府即议废立。国相意决,皇子持两端。比以康王起天下兵,皇子议挟宋主以令天下,不使康王逞志;国相见人心未去,遂表达北朝封宋主为藩辅。【见闲谈。】
二十三日,少帝诏徐秉哲云,身睡土床已及两旬,所需望竭力应付。【见笔记。】
△三朝北盟会编卷七七靖康二年正月二十三日癸丑,御批付徐秉哲云:「朕于土床之上睡者凡二十余日矣,不敢惮劳。凡有所须,卿等且竭力应副……」
▲二十五日,二帅遣萧庆及归降内侍承宣使邓珪持宋主手诏入城,催发人、物。二十六日,宋主遣何■入城,平粜安民,并诏徐秉哲津运各项事物丁口至南熏门、朝天门交纳,更令面奏太上委曲和亲。【见武功记。】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靖康二年正月「丙辰,金人来索法驾仗卫。自帝蒙尘,二帅日遣萧庆须索城中物,胁帝传旨取之,至是殆尽。」
三朝北盟会编卷七七靖康二年正月二十六丙辰引宣和录云:「初,内侍承宣使邓珪传宣河北为虏所得,降之,用事虏中,教令呼索。至是,又请珪家属及官吏、士人、内侍、僧道、医卜千余人,并珍宝、杂色药材等,皆以万数;秘帑、百司所有,至此殆尽。」
同上书二十三日癸丑条云:「围城日久,饿死者相属于道,监国皇太子令旨:增置粜粟米场、卖柴炭场。每人粟不过五升,薪不过五斤,以市价比之,十分之一二,故赴场粜买者士庶相杂。」
又同书二十六日丙辰云:「何■自军前回,传诏云,朕见两元帅议事,事毕还内。天寒民困,无烦于雪中候驾以受冻馁。已令广置场粜米卖柴,以济饥贫……许人籴三升,每升六十二文,民始苏矣。」
又同书同日引宣和录云:「日遣萧庆须索城中物……日下津般赴南熏门、朝天门交割,不得住滞。」
▲割地使刘□自缢刘家寺寨。【见日录。】
△按靖康要录卷一五,靖康二年正月二十七日,载「前资政殿学士、北壁守御刘韐卒。」然三朝北盟会编卷七五记其事却在是年正月十六日丙午,记云,「金人逼刘韐受官,韐死之。」考宋史卷二三钦宗纪,是年正月「丙午,刘韐自经于金军」。则刘韐之死当在正月十六日,此置于二十六日后,二十八日前,即二十七日,乃沿靖康要录之误。
三朝北盟会编卷七五靖康二年正月十六日引宇文虚中撰宋故资政殿学士银青光禄大夫赠特进资政殿学士开府仪同三司谥忠显刘公神道碑曰:「宋兴一百七十载……一旦祸生邻衅,京师失守,公卿郎吏交首伪庭,往往为之领袖耳目……独二人以死节闻,曰资政殿学士刘公韐,曰兵部司郎李公若水……久之,虏合两路大军皆至京城下,公又申前议,以为城大难守,兵脆难战,惟有遣使款师,缓其攻城之谋,开元帅府以节制天下兵,使之入援。宰相折公于御榻前曰:『大抵臣僚自北来,皆张大虏势以战为非,今韐亦然。款师非策,惟有战耳。』公曰:『今日事势已至此,乃遣使款师,固为非策,然不出于此以延引月日待援兵之至,恐无他计。若又欲战,则事有前鉴,非臣所敢与知也。』宰相怒,以公为误国摇民,即黜之。及城陷,召公入见,上泣,执公手曰:『不用卿言至此。』虏人知公名,请上书诏召至军前,宰相犹绐公为割地使……」
▲二十八日,开封府馈二帅蔡京、童贯、王黼家歌妓各二十四人,杂入福金帝姬,送皇子寨。姬初受绐于开封府,及见皇子,战栗无人色,皇子令其婢李氏慰而醉之。自正月二十五日,开封府津送人、物络绎入寨,妇女上自嫔御,下及乐户,数逾五千,皆选择盛装而出。选收处女三千,余汰入城,国相自取数十人,诸将自谋克以上各赐数人,谋克以下间赐一二人。因病汰还千余,仍令少主传谕城内补送□□□□□□□□□□□□□□□□□□□定。初五日,送还少主。初七日,国相回军,且催骡马、戒行装,四壁官亦申报金银凈尽,任听皇子驻军守索外郡续纳。忽初四日,宋邓珪以皇子私纳帝姬事漏言,国相知皇子有私意,不欲议和。宋内官蓝欣、医官周道隆、乐官孟子书输诚国相,请发窖藏,国相遂大怒,不令少帝归。【见札记、随笔。】
△靖康要绿卷一五,靖康二年正月「二十八日……军前来选取蔡京、王黼、童贯家姬四十七人,又取皇后冠、御马装具」。然靖康纪闻于二十五日记云:「金人索内夫人、优倡及童贯、蔡京、梁师成、王黼(原作「王用」,今改)家声乐,虽已出宫、已从良者,亦要之。开封府散遣公吏捕捉,巷陌、店肆搜索甚峻,满市号恸,其声不绝。」三朝北盟会编卷七七,是日亦有「金人来索……蔡京、童贯、王黼、梁师成等家歌舞 及宫女数百人」之记载。考本书三开封府状:「福金帝姬实是正月二十八日归入蔡京、王黼、童贯遗存家属内遣送。」则要录所记似得其实。
三朝北盟会编卷七八靖康二年二月四日甲子引汴都记曰:「先是正月内金帛见纳比元数金百之一,银十之一,表段十之二,惟绢有余。留守司申状,城中所有止如此,如有隐蔽,同受军法。二月四日,奉圣旨根括金银应副大金,已具了绝事状。却有取过军前内官蓝欣、医官周道隆、乐官孟子书等,经元帅投状,称有金银在家窖藏,乞取前来,遂致元帅怪怒,差人赍锄镢入城斸取内侍邓珪及教坊人所窖金银。于是开封府出榜,再行根括。」
▲初五日,二帅请少主赴打球会,随行者何■、冯澥、曹辅、郭仲荀四人入幕,少主西向坐,二帅东向执礼甚恭。酒数行,皇子躬下球场,忽蒲鲁虎大王持诏至,即撤席。少主乞回宫,国相呵之云:「尚欲何往?」皇子送少主入斋宫,密语废立事。吴幵、莫俦跪求云:「倘蒙再造,俟国相回军后,无论何人何物,惟皇子命。」遂指索帝姬三人、王妃、嫔御七人。吴幵等力请少主手押为信。皇子至国相寨云:「明诏虽允废立,密诏自许便宜行事,况已表请立藩,岂容中变?」国相不允。皇子谓:「太祖止我伐宋,言犹在耳,皇帝仰体此意,故令我懑自便。」国相云:「皇子何私于宋,不顾大害?宋兵尚多,民心未去,如今放手,后患无穷。更立异姓,国势易动,徐图混一,岂非善计?」蒲芦虎云:「都元帅斜也意同。」皇子怒曰:「南伐我实首谋,我当为政,废主亲属不能如契丹虐待。」蒲卢虎两解之,皇子悻悻而去。萧庆语国相云:「废少主,康王必自立,不似少主庸懦,请再思。」国相云:「宋若归诚于我,当保全。」萧庆遂赴斋宫,少主诸臣不复与议。初六日黎明,二帅令宋主入青城寨,宋官皆从。金兵挥去黄屋夹队,行抵寨下马,令跪听诏,废为庶人。国相令萧庆、刘思去少主冠服,宋忠臣李若水抱持御衣,戟手怒骂,兵士拽出。国相押少主入斋宫,令书谕留守,并启道宗,限七日率宫眷出城,推立异姓。又令莫俦、吴幵入城宣谕,令邓珪率内侍百余人入城监守后妃、帝姬、诸王妃,令冯澥、曹辅入侍废帝,余臣禁押别室。郑宽之、梁平、王孝杰、王宗沔自城中出,亦禁押。初七日,令骑兵万人自南熏门排屯至青城刘家寺,两帅驻南熏门瓮城下。及午,太上率妻妾、子妇婿、女奴婢络绎而出,我兵监押轿车之中,抵瓮城,令内侍指认点验后,太上后妃、诸王、帝姬皆乘车轿前进;后宫以下,骑卒背负疾驰。申刻,令邓珪入城搜捉。二帅还青城,送太上入斋宫,责其败盟,太上抗辩不屈。二帅斥之云:「不允和亲,全为囚俘,何颜向人?」太上云:「我与若伯叔,各主一国,国家各有兴亡;人各有妻孥,请二帅熟思。」国相云:「自来囚俘皆为仆妾,因先皇帝与汝有恩,妻子仍与团聚,余非汝有。」挥令出,见少帝,相顾号泣。二帅仍至青城,遣后妃五人,诸王二十八人,皇孙十六人,驸马七人赴斋宫□□□□□□□□□□□□□□□□□□□□□□□□□□□□□□□□□□□□戌刻,邓珪又押送宫眷七百余人至青城刘家寺。【见武功记、秘录、随笔、札记、日录。】
△三朝北盟会编卷七八靖康二年二月初五日引宣和录曰:「是日,二酋传令,请皇帝赴打球会。上在青城斋宫,乘马至球场,二帅令悉屏骑从,止何■、冯澥、曹辅、郭仲荀从。分庭设两位,上东面西向,粘罕西面东向。酒七行,斡离不绣衣打球,为乐以献。上曰:『今日得观盛礼,岂敢重劳元帅?』斡离不打球罢,就令诸番打球。复酒二行,上起身谢曰:『某久留军前,都人颙望,欲乞早归。』粘罕云:『待那里去?』上失色,更不复言。罢归,斡离不与上同上马,送至行宫,曰:『天命如此,无可奈何。』上至幕次,羣臣迎拜,上怅然不怡。何■色甚忧,问吴幵等策将安出,盖斡离不策马送上,已有天命之言故也。」同卷初六日亦引宣和录曰:「至初六日拂旦,(国相)来请,上即趋驾,扈从官犹整服而进……才出门,忽有撤黄屋者,众方惊愕。洎至屯外,则已望北方设一香案,随官各于百步外排立,上独前下马,望香案两拜,读诏讫,数金酋拥上乘马而去。继引宰执、从官跪听,众皆叩头哀请,竟不从。每宰执一人监以二金兵,侍从一人监以二燕兵,各分散。」
大金吊伐录卷三行府下前宋宰执举一人:「元帅府近以宋主降表申奏,今回降圣旨札子:先皇帝有大造于宋,而宋人悖德,故去年有问罪之师。乃因嗣子遣使军前,哀鸣祈请,遂许自新。既而不改前非,变渝迷执,是致再讨,犹敢抗师。洎官兵力击,京城摧破,方申待罪之理。况追寻载书,有违斯约,子孙不绍,社稷倾危。父子所盟,其实如一。今既伏罪,宜从誓约。宋之旧封,颇亦广袤,既为我有,理宜混一。然念师行,止为吊伐,本非贪土。宜别择贤人,立为藩屏,以王兹土。其汴京人民,许随主迁居者听。」
右所降圣旨在前。今请到宋宰执文武百官洎京寮,一面共请上皇已下后妃儿女及诸亲王公主之属出京,仍勾集在京僧道耆寿军人百姓,遵依圣旨,共议荐举堪为人主者一人,不限名位高卑,惟道德隆懋,有大勋业,素为众所推服,长于治民者,虽乏众善,有一于此,亦合举荐。当依圣旨,备礼册命。赵氏宗人不预此议。一应宋之百司,并事新君。其国俟得姓氏,随册建号,所都之地,临日共议。天会五年二月六日。按金天会五年即宋靖康二年。
三朝北盟会编卷七八靖康二年二月六日:「是日,读诏罢,粘罕使萧庆脱御服。若水向前抱持上,令不可脱云:『这贼乱做!此是大朝真天子,你杀狗辈不得无礼!』左手抱上,右手指粘罕以骂之,被数番人打破口面流血,扯过一边。见上脱了御服,实时气绝倒地……」
又同书卷七九同月七日引幼老春秋曰:「初六日,吴幵、莫俦持元帅府文字入城,见孙傅、王时雍、徐秉哲等,谓之曰:『军前有指挥,如上皇以下申时不出,即纵兵四面入来杀人。』傅与时雍等径见太上皇,乞与诸王、后妃诣军前恳告。上皇未应,范琼以言逼之。上皇涕泣横流,不得已,乃乘竹轿而出……」又同书同卷同日引要盟录有上皇出城名单,列于后:
太上皇帝
太上皇后
郓王
王夫人朱氏
三男
六宗姬
肃王
王夫人任氏
二男
二宗姬
景王
王夫人田氏
二宗姬
济王
王夫人曹氏
康王
王夫人邢氏
祁王
王夫人曹氏
莘王
王夫人严氏
徐王
王夫人王氏
沂王
和王
信王
未出合则:
安康郡王楃
建安郡王■〈木英〉
嘉国公椅
瀛国公樾
昌国公柄
温国公栋
仪国公桐
相国公梴
韩国公相
出降帝姬则:
曹寅嘉德帝姬
宋邦光安德帝姬
曹晟崇德帝姬
蔡鞗茂德帝姬
向子房成德帝姬
田丕洵德帝姬
向子扆顺德帝姬
刘文彦显德帝姬
妃嫔则:
王贵妃
乔贵妃
韦贤妃
王婉容
阎婉容
任婉容
王婕妤
小王婕妤
崔美人
未出降则:
华福
惠福
令福
纯福
宁福
永福
柔福 七帝姬
五王宫则:
燕王偲
越王俣
吴王佖
和仪郡王伟
永宁郡王仪
按,依上述名单统计,与文中「遣后妃五人,诸王二十八人,皇孙十六人,驸马七人赴斋宫」不合,与本书三开封府状所列数字亦有异。盖金人屡索,人数时变故也。
▲是夜,国相宴诸将,令宫嫔等易露台歌女表里衣装,杂坐侑酒,郑、徐、吕三妇抗命,斩以徇。入幕后,一女以箭镞贯喉死。【见随笔。】
烈女张氏、陆氏、曹氏抗二太子意,刺以铁竿,肆帐前,流血三日。初七日,王妃、帝姬入寨,太子指以为鉴,人人乞命。命福金帝姬抚慰之,令施膏沐,易后宫舞衣入帐侍宴。□□□□□□□□□□□□□□□□□□□□□□□□□□□初八日,又解到王妃、帝姬六人。两帅遣吴幵、莫俦入城,催立异姓。孙傅等投状,请立赵氏,不许。初九日、初十日,又解到王妃、帝姬九人。【见札记。】
△宋史卷三五三孙傅传:「孙傅字伯野,海州人。登进士第……(靖康)二年正月,钦宗诣金帅营,以傅辅太子留守,仍兼少傅。帝兼旬不返,傅屡贻书请之。及废立檄至,傅大恸曰:『吾惟知吾君可帝中国尔,苟立异姓,吾当死之。』……明年二月,死于朝廷。」
大金吊伐录卷三,凡载孙傅乞复立赵氏状五,今录于后以备参:
第一状(孙傅等状乞复立废王):文武百寮、军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今月六日亥时准元帅府公文一道,备到大金皇帝圣旨指挥事。傅等闻命震越,义当即死。然念世被本朝恩德,至深至厚。嗣君新政,纔及朞年,恭俭忧勤,无所不至。若遽蒙废绝,实非臣子所敢闻知。辄复忍死须臾,冒陈悲痛激切之辞,仰干台听。伏望垂天地再造之恩,毕始终保全之赐。傅等誓当捐躯碎首,图报万分。谨具画一下项:一、太上皇以下不敢有违令旨,见已起发赴军前,同申恳告之诚,乞垂矜悯。一、嗣君自即位以来,修德勤政,并无亏失,惟是失信一事,上累谴诃。盖缘亲政之初,偶为谋臣所误。继已尽行窜责。兼检会上皇昨违大金信誓,亦系童贯、李良嗣、王黼等妄起事端,并行处斩了当。以此显见嗣君悔悟前失,非有他心。伏望台慈,特赐矜察。一、嗣君在东宫,即有德誉着闻中外,比及即位,臣民归仰。今感戴保全,恩德至厚。若蒙终惠,未加废绝,尚可以岁修臣事之仪。如拋降金银表段之数,虽目下未能敷足,将来下外路取索,分岁贡纳,实为大金永远无穷之和。若一旦废弃,遂同匹夫,纵有报恩之心,何缘自效?一、伏详来旨,令别选贤人,以主兹土,许汴都人民随主迁居。具见仁慈,存恤备至。不惟臣民爱戴,罔有二心。兼据今中外异姓,实未有堪充选举者,若仓卒册立,四方必不服从。缘此兵连祸结,卒无休息之期,非所以上副元帅爱惜生灵之本意。一、今日之事,生之杀之,予之夺之,全在元帅。虽大金皇帝诏书有废立之意,然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则阃外之事,元帅固可专行。如前项所陈,事理明白,更望台慈特霁威怒,终赐保全。一、汴京城内两经根括取索,公私各已罄竭,显见将来难以立国。乞候班师之后,退守偏方,以备屏藩。如蒙大恩特许嗣君已废复立,所有称呼位号,一听指挥。
右件如前,谨见申国相元帅、皇子元帅,伏望特加矜悯,早赐允从,伏候台旨。天会五年二月七日,文武百寮、军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状。
第二状(孙傅等状乞立赵氏)云:文武百寮、军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右傅等伏覩皇帝诏书,宜别择贤人,立为屏藩,许令士庶共议。以此见皇帝被生灵之意,圣德甚厚。然傅等窃见国主自在东宫,恭俭着闻,若欲选择贤人,必无出其右者。兼本朝自太祖皇帝以来,累世并无失德。惟太上皇听信奸臣,及国主年幼新立,为大臣所误,以致违盟失信,上干国典。伏望国相元帅、皇子元帅察傅等前状,许其自新,号称屏藩,复立社稷,容其迁避,以责后效。再念赵氏祖宗德泽,在民未冺,或未允从前恳,亦望特赐哀悯,许于国主子弟中择一贤者立之。或不欲立上皇诸子,则乞于神宗皇帝二子选择建立,使长得北面,永为屏藩。非惟不灭赵氏之祖,亦使一国生灵蒙被恩德,永有攸归,傅等不胜激切恳祷之至。谨具状申国相元帅、皇子元帅,伏候台旨。天会五年二月七日,文武百僚、军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
第三状(孙傅以下告立赵氏)云:文武百寮、军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右傅等准元帅府再遣翰林承旨吴幵前来指挥,选立贤人。傅等窃以本国前日将相,多是上皇时用事误国之人,自嗣君即位以来,所任宰相,亦继以罪窜。将帅皆叛亡之余,其它臣寮,类皆碌碌无闻。此元帅府备知,岂敢蔽贤,不以上闻?若举于草泽之间,亦非闻望素着,人心必不归向,孰肯推戴?兼赵氏祖宗德泽在人,至深至厚,若别立他姓,城中立生变乱,非所以称皇帝及元帅爱惜生灵之意。若自元帅府特赐选立赵氏一人,不惟恩德有归,城中以及方外即便安帖。或天命改卜,历数有归,即非本国臣民所敢预议。乞自元帅府推择贤人,永为屏藩。傅等不胜痛切陨越惶惧之至。谨具状申国相元帅、皇子元帅,伏候台旨。天会五年二月八日文武百寮、军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
第四状(孙傅等状乞立赵氏)云:文武百寮、军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今月初八日准元帅府札子节文,再请恭依已降圣旨,早举堪为人主者一人,如或京内及外俱难自举,仍请诸官各叙名衔,速具管依元帅所举推戴状申。右傅等窃详本国赵氏祖宗德泽深厚,在人日久,累于前状沥恳哀告。今来渝盟失信,既止是上皇与前主,其子及支属并不干预,尚冀恩造,更赐详择,庶得中外帖服,不至生事。若不容傅等死请,必欲选择异姓,自中及外,委无其人,兼实难于自举,伏乞元帅府选择,敢不一听台命?傅等无任哀痛惶惧陨越之至。谨具状申国相元帅、皇子元帅,伏候台旨。天会五年二月九日 文武官寮、军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状。
第五状云:文武百官、军民、僧道、耆老、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前已累申元帅府,乞轸恤赵氏,存全社稷,许国主归国,降号称藩,永事大国。或就立监国嗣子,以从人望。或选赵氏近属,使本国生灵有主,中外帖安,以全大国吊伐之义。傅等今在南熏门拜泣俟命,无任哀痛惶惧殒越之至。谨具状申元帅府,伏候台旨。天会五年二月十日 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状。
又状:右傅等除已与百官具状申大金元帅府外,尚有不尽之意,不敢自隐,今更忍死泣血,上干台听。
伏以前主皇帝违犯盟约,既已屈服,服而舍之,存亡继绝,唯在元帅。不然,则有监国皇太子自前主恭命出郊以来,镇抚军民,上下帖然。或许就立,以从人望。若不容傅等伸臣子之情,则望赐矜悯,念赵氏祖宗并无失德,内外亲贤,皆可择立。若必择立异姓,天下之人必不服从,四方英雄必至云扰,百姓涂炭,卒未得安。傅自知此言罪在不赦,然念有宋自祖宗以来,德泽在人,于今九世,天下之人,虽匹夫匹妇,未忍亡之。况傅世食君禄,方主辱臣死之时,上为宗社,下为生灵,苟有可言,不敢逃死。伏望台慈,更赐矜察,傅无任哀恳痛切惶惧陨越之至!谨具申元帅府,谨状。天会五年二月十日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状。
▲帅府令吴幵、莫俦入城宣付札牒,布告四方。入暮回寨,携来孙傅、张叔夜请立赵氏状。十一日,宋官上举张邦昌状,孙傅、张叔夜不签书。【见秘录。】
△大金吊伐录卷三帅府再下札子云:吴承旨回,赉到文武百寮、军民、僧道、耆老、孙枢密等状二道,并初七日状二道,备已洞悉。右勘会朝廷所以灭宋者,盖赵氏之罪深也。况诏旨叮咛,务在恤民,今来坚执迷惑,累有祈请,复立赵氏,甚不应理。若谓废旧立新,果难服从,缘赵氏太祖孰与推戴?自立尚可,何况遵依圣诏,择贤共立,孰谓不可?兼早有文字,惟贵道德,不限名位高卑,本欲利民。今诸官、军民、僧道、耆老乞行府选择,行府于在京官寮未谙可否,但想在京目下为首管勾者,必是可举,所以行府欲立本官。诸在京文武百官、军民、僧道、耆老照验此意。若所指在京目下为首管勾官员可以共立,早具本官名衔状申。如亦未可,即依已去文字,须得共荐一人,限不过今月十一日状申。所有取索赵氏枝属,不过今日发遣出城。如或此度不见荐举及不发遣,必当别有悔吝,无得有违。
又同卷又有复下汴举人云:今月初十日,右副元帅亲赴左副元帅麾下,共议京人告请复立赵氏事,至晚到本营,方有善利门下军员送到汴京军民、僧道、耆老、郭铎等告乞复立赵氏事文状,并孙枢密等今月初七日、八日、十日三次状五道,录白。缘为此事,已经共议差官入京,须得别荐外,善利门下人员以辄受文状,严加惩戒讫。窃虑京人犹以投状为辞,别敢推注住滞,今请在京诸官孙枢密等照会,速依吴承旨、莫学士等赉去文字日限施行,不得住滞。
又同卷张叔夜状乞立赵氏云:签书枢密院事张叔夜契勘累具申乞存立赵氏之后,今奉令旨,见今为首管事之人,缘本官非众所推,兼勘会曾于八日令旨,如无可推,令具申管依元帅府推戴状。今来欲乞检会累申,从元帅府于嗣子或军前支属内择立一人。所贵恩归元帅府,永为屏藩,而赵氏宗庙,尚得血食。右谨具申元帅府,伏候台旨。天会五年二月十一日,签书枢密院张叔夜状。
三朝北盟会编卷七九靖康二年二月十一日引伪楚录云:留守司勾集百官会议,相视久之,计无所出。众曰,今日勉强应命,不然一城生灵屠戮,于赵氏何益?既无善策,不若举在军前者一人。张邦昌旧任宰相,姑举之以塞命。想二帅意必有所属,议遂定,幵、俦复以议状往。
大金吊伐录卷三乞命张邦昌治国状云:文武百寮、军民、僧道、耆老、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准元帅府牒,须得共荐一人,限今月十一日状申者。契勘自古受命之主,必上膺图箓,下有勋德在民,或权强近臣,或英豪特起,有大材略,因而霸有天下,方为人所乐推。今来本国臣寮如孙傅等,召自外方,被用日浅,率皆驽下,迷误赵氏,以至亡国。人皆怀怨,方且俯伏,谨候诛夷。若或付之土地,俾为藩屏,必为百姓忿疾,旋致变乱,上负选择之意。然今奉元帅之令,备到诏旨严切,举国惶恐。非敢违拒,实以在内官寮委无其人,伏望元帅台慈体念,乞于军前选命张邦昌以治国事。如军前别有道隆德懋,为天命之所归者,乞赐选择,本国臣民,敢不推戴者。右谨具申元帅府,伏候台旨。天会五年二月十一日文武百寮、军民、僧道、耆老、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等状。
三朝北盟会编卷七九靖康二年二月十一日条云,是日,孙傅、张叔夜等不签书。
▲午后,朱皇后、太子、公主等出城,安置斋宫。搜出王妃、帝姬四人,津送刘家寺。【见随笔。】
△宋史卷二三钦宗纪:靖康二年二月「辛未,金人偪上皇召皇后、皇太子入青城。」按是月辛酉朔,辛未乃十一日,与此所记正合。
靖康纪闻靖康二年二月十一日条:「是日,范琼领兵往来内前,宣谕百姓:赵氏已失国,军前见议立异姓,今晚皇后、太子尽出,不许邀阻。」
三朝北盟会编卷八0靖康二年二月十一日辛未引宣和录云:「是日,金人取皇后、太子甚急。午间,皇后、太子出门,车凡十一两,百官、军民奔随号泣……时已薄暮,将近门,犹闻车中呼云:百姓救我。虏酋在门下者迫行,范琼先以危言詟卫士,然后益兵拥皇太子出,都人愤嫉。」
▲十二日,拘孙傅、张叔夜入青城寨,遣吴幵、莫俦传谕宋官立张邦昌为楚帝。秦桧上书帅府有异议,拘其家属至。【见武功记。】
△靖康纪闻:靖康二年二月「十二日,孙傅、张叔夜赴军前。金人移文城中,令百官、耆老、军民共议立张邦昌治国事,并不得引用赵氏。」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建炎元年二月「壬申(十二日),傅、叔夜坐坚违诏旨,告立赵氏,押赴军前。叔夜至敌营,抗论如初,不少屈,敌拘之。虏散檄城中,令军民共举张邦昌,连名申上。有异议者,令别具状,惟不许引慝赵氏。有敢逗遛,当按军法。夜,幵、俦复入城。」
三朝北盟会编卷八0靖康二年二月十二日壬申引遗史曰:「张叔夜赴军前见粘罕,粘罕召叔夜绐之曰:『孙傅不立异姓,已杀之。公年老大,家族繁盛,岂可与孙傅同死耶?可供状。』叔夜曰:『累世荷国厚恩,誓与国家俱存亡,实不愿立异姓。』迫之数四,终不从,惟请死而已。金人皆义之。」
大金吊伐录卷三秦桧状乞立赵氏:「朝散郎、试御史中丞致仕秦桧准元帅府指挥,如别有异见,具状申者。右桧窃以自古建国立王,非为率众庶以奉一夫,盖欲代天致理,使生灵有所依归,不坠涂炭也。契勘张邦昌在上皇时,执政日久,伐燕败盟之计,皆所预知。今若册立,恐元帅大兵解严之后,奸雄窃发,祸及无辜,将不称元帅吊民伐罪之意。若蒙元帅推天地之心,以生灵为念,于赵氏中推择其不预前日背盟之议者,俾为藩臣,则奸雄无因而起,元帅好生之德,通于天地。桧虽草芥,亦被生成之数,无任待罪陨越、激切恳求之至。谨具状闻,伏候台旨。天会五年二月十四日朝散郎、试御史中丞致仕秦桧状。」又,同卷元帅府要秦桧惩断:「据前宋文武百寮、军民、僧道、耆老状,乞选命张邦昌以治国事,行府已申奏朝廷,乞立为皇帝,仍赐册文,不晚降到册文。见得事体轻重,便索镌造……又勘会先去札子,如别有异见,别具状申,只不许引慝赵氏。今据前中丞秦桧状,尚言乞立赵氏,特系违令,合要本官惩断,速起发前来。天会五年二月十四日。」
▲十四日,青城木寨成,国相令旧选童女、随来宫女、新取宗戚妇女居之。十五日,建安郡王赵■〈木英〉死。有李浩者,貌似相国公,误拘入斋宫。宋废主谋遣相国脱走,以浩为代。无隙可走,遂秘建安丧,以相国代■〈木英〉。」【见闲谈。】
△本书宋俘记:「(徽宗)十八子赵梴,即相国公,以李浩为代;二十子赵■〈木英〉,即建安郡王,二月十五日殁,以赵梴为代,均自斋宫二起北行。」
▲十六日,帅府令妇女已从大金将士,即改大金梳装,元有孕者,听医官下胎。【见札记。】
帅府牒城内官依旧视事,遣李若水入城安抚,李抗不行。奉朝命,俘获人畜如契丹例分别贡赏。赵构作速催回,毋滋遗孽。十七日,国相宴皇子及诸将于青城寨,选定贡女三千人,犒赏妇女一千四百人,二帅侍女各一百人。【见武功记。】
△三朝北盟会编卷八一靖康二年二月十六日丙子条云:「时方议立张邦昌未定,京师事务金人主之,百官凡有一事,即取禀军前。至是,金人令曹少监、郭少傅同徐秉哲治事。军前指挥,令百官依旧入局治事,军粮依旧支散。」
靖康要录卷一六载其事在十五日,云:「幵、俦又传到金国书,请在京官员应有司事务依旧管勾,并面奉元帅台令。军前所须,并令在京官员早与应副,不得托疾在假。」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建炎元年二月丙子(十六日)云:「初,李若水既为金所囚,萧庆谓若水曰:『事已尔,无可奈何,徒死无益。前日公虽詈国相,国相初无过公意。若今日顺从,即明日得美官。』若水叹曰:『天无二日,若水宁有二主哉!』其从隶谢宁亦勉之曰:『侍郎父母春秋高,兄弟众,仰侍郎以生。若少屈,万一得复归。』若水叱曰:『忠臣事君,有死无二,吾今不复顾家矣。虽然,吾亲老,汝若归,勿遽言,恐重伤吾亲意,令兄弟辈徐言吾死国也。』是日,左副元帅宗维引若水谕意,若水不听,复囚之。」同上书同卷又云:「二帅左右姬侍各数百,皆秀曼光丽,紫帻金束带为饰。他将亦不下数十人,壁中珍宝山积。」
▲十八日,皇子宴国相、诸将及宋废帝、后,为太平合欢宴。巳刻入座,国相、皇子、阇母、额鲁观、谷神、阿懒、挞懒、蒲鲁虎、设也马、斜保十人,及宋太上、郑后、废帝、朱后,皆堂上,席二人。三十二将皆堂下。斜保请皇子出妃姬二十人、歌妓三十二人侑酒。宋帝、后避席,国相不许。席散,皇子语太上曰:「设也马悦富金帝姬,请与之。」太上曰:「富金已有家,中国重廉耻,不二夫,不似贵国无忌。」国相怒曰:「昨奉朝旨分俘,汝何能抗令?堂上客各挈二人。」太上亦怒云:「上有天,下有地,人各有女媳。」国相呵出之。郑后见侄妇在堂下,跪求国相云:「妾家不与朝政,求放还。」国相颔之,令挈侄妇去。【见闲谭、清声、札记。】
△宋俘记:「(钦宗)六女赵富金,已嫁,十女赵嬛嬛,即多富,未嫁。自真珠大王寨二起北行,富金敕为王妾。」
▲十九日,二帅以寨中鬼魅不靖,取禅僧五十四人讽经。二十日,宋信王妃自尽于青城寨,各寨妇女死亡相继,并搜得所携金银饰物,帅府令城官续括金银并宗属。【见秘录。】
靖康纪闻:靖康二年二月「十九日,金人移文,索禅学通经僧行数十人。开封府集诸禅长老及首座西堂禅僧等应募,每院不下十余人,解赴军前。后多有退归者,所留仅二十人。传闻待遇颇厚,诸寨轮斋衬施无虚日。」
△按三朝北盟会编卷八一,是日所记与此基本相同。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建炎元年二月戊寅(十八日)条云:「翌日……金人取详通经教德行僧数十人,待遇颇厚。」
又靖康纪闻是月二十日云:「已而,金人再移文,令根括金银。」
三朝北盟会编卷八一靖康二年二月二十日庚辰条云:「是时,被发遣出城者足相蹑于道途。金人见其随行笼内有金银,粘罕大怒,斥责根括官吏,以谓皆以为尽绝,各有结罪文状,今乃如是耶?故移文再行根括,督责益峻急。既而揭榜晓谕,委四壁官根括如初,民情自是始无生意。自月初发遣宗室、宦官、宫嫔辈,至今两旬犹未尽,号呼之声道途不绝。」
▲二十一日,二帅授李若水、王履官,不屈,被戕。【见日录。】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建炎元年二月「辛巳(二十一日),尚书吏部侍郎李若水为金人所杀。时左副元帅宗维再召若水,问以不肯立异姓状。若水言:『主上仁孝恭俭,未有过失,岂可轻议废立。』宗维曰:『赵皇失信,使南北生灵如此,安得为无过?』若水知敌不可以义动,即曰:『若以失信为过,则公乃失信之尤者。』乃历数其五事,且曰:『汝伐人之国,不务安全生民,徒掠金帛子女以自丰,汝灭亡不久矣。』因肆骂不已。宗维大怒,即圜邱下敲杀之。若水将死,监刑者复问:『侍郎服未乎?』若水奋詈愈切。敌怒,以刃裂颐断舌,然后杀之,枭其首。【此据若水逸事。】……初,若水之出使也,渊圣皇帝擢监右藏西库修武郎王履为之副,使还,迁相州观察使。履抗敌不回,卒与俱死。」按宋史卷四四六李若水传、三朝北盟会编卷八一靖康二年二月二十一日辛巳条引靖康忠愍曲周李公事迹叙其生平,文繁不录。又上引要录记事之后,李心传云:「案履事迹甚伟,而实录乃无一字及之,殊不可晓。今以履事迹及靖康忠臣、三番语录修入。实录附传,若水临死,为歌诗,卒章云:『矫首问天兮,天卒不言。忠信效死兮,死亦何愆。』履事迹乃以为谓履所赋,今姑附此俟考。」
▲二十二日,宋康王母韦氏至自斋宫,与妻邢氏同禁寿圣院。【见札记。】
国相令宋太上手谕康王回京,分使投送。【见武功记。】
△靖康纪闻靖康二年二月「二十二日,金人移文,宗室南班官等,须(原作项)二十五日解发尽绝,并不得听落一人。官司承命,一切禀听。寻委开封府使臣小火下辈,散行搜索,狭街僻巷,无不周徧。小人无知观望,辄于市井大声号呼云:不得隐藏赵氏,如有收藏者,火急放出,庶免连累。如是,所至号呼,官司从之而不问,此又可扼腕而泣血也。」
按三朝北盟会编卷八三记此事在二十一日,均可与「谕康王」事相印证。
▲二十三日,诸将答宴,二帅奉皇帝指挥:赵桓出降以前,自请更立贤君。念知悔祸,俯予优容,准以子姓为藩辅。应赵佶、赵桓家属仰元帅府详奏,自余俘获人畜,仍依曩例贡赏。明日,额鲁观、多昂木、阿懒、蒲鲁虎、固新、挞懒,归所取十二人至寿圣院,二帅及真珠、宝山大王留弗归。【见秘录。】
二十四日,仪福帝姬病,令归寿圣院。【见清声。】
帅府急班师,银帛未齐,又探得康王令宗泽屯澶州,闾邱升屯濮州,黄潜善屯曹州,赵野、范讷屯南京,向子野屯钜野,何志同屯许州,提举官梅执礼、程振、陈知质、安扶集城中溃卒内应,遂杀执礼等,并执根括官胡唐老、胡舜陟、姚舜明、王俣,鞭背各二百,限五日缴齐。复榜城中,逾期不齐,纵兵大索。【见武功记。】
△三朝北盟会编卷八三靖康二年二月二十三日引中兴记曰:「二十三日,至济州。是时,元帅军济州,自黄河而南分布勤王之师:宗泽屯澶州,以拒虏之在卫南韦城者;闾邱升屯濮州,以拒虏之在临濮南华者;黄潜善在曹州,以拒虏之在考城者;赵野、范讷在南京,以御虏之在宁陵、襄邑者;向子諲在宿,赵子崧在钜野,何志同在许,皆围京都未得进。或劝约诸道路同日大进兵鏖战,决胜负于一日,或以为虏在城上,外逼之则下而入,有不可言者。又惑于曹辅、张澄之说,未敢前。」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建炎元年二月癸未(二十三日):「是日,王次济州。时元帅府官军及羣盗来归者凡八万人,自黄河以南,分地而屯,济州凡九千五百人,以为王之卫,隶都统制杨惟忠;开德府万九千人、濮州七千人,以拒敌之在卫南、韦城、临濮者,并隶副元帅宗泽;兴仁府万九千人,广济军八千人,单州六千人,柏林镇三千人,以拒敌之在考城者,并隶节制军马黄潜善。大凡官军、民兵六万四千五百人,孔彦威、常谨、丁顺三盗万五千人,分屯六州,而向子諲在宿,何志同在许,赵野、范讷在宋,赵子崧在陈,皆围京都未得进。」
宋史卷二四高宗纪:建炎元年「二月庚辰,发东平。癸未,次济州。时帅府官军及羣盗来归者,号百万人,分屯济、濮诸州府,而诸路勤王兵不得进。」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建炎元年二月乙酉(二十五日):「户部尚书梅执礼、礼部侍郎陈知质、刑部侍郎程振、给事中安扶为金人所杀。初,金人括金银急,命执礼等八人董之。未几,执礼等议曰,敌所以留车驾者,为金银也。今欲足元数,虽铜铁亦不给,不如结罪申绝,塞其所请。宦者谓金人曰,试许士庶人金银易米麦,当有出者。已而果然,二帅大怒。是晚,召执礼等四人,责以金银不足曰,胡不赋之于民?四人同辞对曰,今天子蒙尘,臣民皆愿前死,虽肝脑不计也,于金缯何有哉!顾诚亡以塞责。敌大怒,问官长安在,欲加其罪而置其余。振恐执礼坐之,遽前曰,皆长官也。敌不胜其忿,先取其副侍御史胡舜陟,殿中侍御史胡唐老,监察御史姚舜明、王俣,各杖之百,几死,执礼等犹为之请命。既而遣还,至南熏门,有呼于后者曰,尚书且止,有元帅台令。四人皆下马跪听命,则以次敲杀之,枭其首。」
按,李心传此处有注云:「赵甡之遗史称胡唐老遂死,盖误矣。」三朝北盟会编卷八三靖康二年二月二十四日甲申条所引,首即遗史,今不取。
▲二十五日,仁福帝姬薨刘家寺。【见日录。】
二十六日,万户赛里令千户国禄都投书帅府,其弟野利代聘多富帝姬,见归帅府,求赐释付。二帅大诧,询帝姬,云:「出城轿破,时番将胁入民居,令小番传语云,兄为北国大王,不异南朝富贵,使受香囊,未解其意。」二帅怒,斩野利于南熏门。【见随笔。】
二十七日,帅府饯张邦昌,语以推戴事,邦昌痛哭倒地。【见武功记。】
△三朝北盟会编卷八三靖康二年二月二十七日丁亥条有云:「金人令百官劝进张邦昌。」
▲二十八日,贤福帝姬薨刘家寺。【见日录。】
三月一日,帅府闻城中有变,令王汭劝邦昌入城抚循,并指挥城民,三日不立邦昌,纵兵洗城。【见武功录。】
△三朝北盟会编卷八三靖康二年三月一日辛卯朔条引朝野佥言曰:「初,邦昌在燕,自正月间,金人令同肃王等至京城下,方百官推戴时,邦昌皆不知也。粘罕、斡离不令王汭以推戴文字示邦昌,邦昌读前后文毕,大惊曰,赵氏无罪,遽蒙废灭,邦昌所不敢闻。必欲立邦昌,请继以死。二酋令王汭召邦昌,邦昌曰,元与肃王、曹驸马奉使,每元帅召,即三人俱行,不可独往。汭强之以行。至二酋前,二酋说推戴意,邦昌坚避,如是者半日。二酋知邦昌不可强,乃诡邦昌曰,大金皇帝有诏,令立宋之太子,以公为相,善辅佐之,毋使败盟,请公入城。邦昌入城……径诣尚书省下马,百官拜阶下,邦昌答拜。金人有旨:如三日不伏推戴,先戮大臣,次尽杀军民百官。父老哭告邦昌,令即权宜之计,救取一城老小。按靖康纪闻是日所记与此大略相同,从略。
▲初三日,官民上推戴张邦昌状。【见秘录。】
△三朝北盟会编卷八三靖康二年三月三日癸巳虏使来促劝进取推戴状云:「告报官员、僧道、百姓、军人、耆老等尽赴厅立班,推戴邦昌。众人泣,劝再三,方从,留守司遂以推戴状申军前。大金元帅府札子:文武百官、军民、僧道、耆老、吏部王尚书等申,今来军民等悉愿推戴张太宰。缘京城无主日久,伏望早赐遣备礼仪施行者。右今日遣翰林学士承旨吴幵等入城,盖因此事,请文武百官、僧道、耆老、军民、吏部王尚书等照会施行。」
▲初四日,阿懒监押书籍、礼器千五十车北渡阳武,诡立宋帝、后帜,觇康王动静。【见武功记。】
△金史卷七0宗宪传:「宗宪本名阿懒……未冠,从宗翰伐宋,汴京破,众人争趋府库取财物,宗宪独载图书以归。朝廷议制度礼乐,往往因仍辽旧,宗宪曰:『方今奄有辽、宋,当远引前古,因时制宜,成一代之法,何乃近取辽人制度哉。』希尹曰:『而意甚与我合。』由是器重之。」按此可谓阿懒押书籍、礼器一左证。
▲初六日,城中吴革兵起,谋诛范琼、徐秉哲、左言、王时雍辈。事泄,为琼所杀。【见日录。】
△宋史卷四五二吴革传:「吴革字义夫,华州华阳人……既而有立张邦昌之议,革谋先诛范琼辈,以三月八日起兵。谋既定,前期二日,有班直甲士数百人排闼入言:『邦昌以七日受册,请亟起事。』革乃被甲上马,至咸丰门,四面皆琼党,绐革入帐,即执之,胁以从逆。革骂之极口,引颈受刃,颜色不变。其麾下百人皆同死。」
靖康纪闻靖康二年三月初六日云:「金人督立邦昌甚峻,及议定,初七日择时即位。是日,统制官宣赞舍人吴革覩事势至此,起兵谋反正,班直散祗候凡三营,并杀血属以应事。未启为人所告,范琼自部害,格杀五十余人,其余悉溃,革父子与为首者并斩于大梁门外。嗟呼!革诚有志,奈何事未成而身遇兵,可悲也哉。」
三朝北盟会编卷八四靖康二年三月六日丙申条引赵甡之遗史曰:「孙傅、张叔夜、秦桧以不立张邦昌,皆赴金人军前,王时雍、徐秉哲、吴幵、莫俦与范琼辈方谋立异姓,欲为佐命勋臣。吴革参谋吴铢、左时、张知彰等议曰,事急矣,宜速起兵,缓则事泄,且有不测之祸。于是羣议起事之日,奉宗庙神主以从事,诛范琼等十数人,令左时作三书,其一责虏人以议和绐我国家,留我二帝;其二责大臣不効死,唯唯以听虏命;其三责京城居民不念君父蒙尘于外,日惟偷安,不知共効死力,以雪国家之难。乃命兵约日出十八门,列为二垒,与刘家寺及青城贼寨相对。又遣蜡弹,期以三月八日内外合军。部勒既定,须期以发。探事使臣报牛车五十乘,自青城东出,革抚案恸哭曰:『吾君去矣。』三月六日五更,班直崔广、崔彦等数百人皆环甲排闼至革寝所,告曰,邦昌以来日受册。既立之后,人心离散,须先事而起,不然惧及祸。革与在外将相约曰,若先发,则失约,兵不至,安能济事?众力请革,革复曰:『若等来者几何人?』曰:『五千,百姓数十万,闻事亟,皆不约而附从也。』革知众不可夺,广、彦等迫革上马,革乃披甲上马。时已黎明,北行至金水河西,皆范琼及左言兵。琼遣人邀革议事,遂执革,并其子斩之……」
按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三是日(丙申)所记与上引诸书基本相同,兹从略。
▲初七日,帅府令萧庆、耶律广、王汭等奉册宝入城,立邦昌为楚国皇帝。【见武功记。】
△大金吊伐录卷四册大楚皇帝文:「维天会五年岁次丁未,二月辛酉朔,二十一日辛巳,皇帝若曰,先皇帝肇造区夏,务安元元。肆朕纂承,不敢荒怠,夙夜兢兢,思与万国同格于治。粤惟有宋,实乃通邻,贡岁币以交欢,驰星轺而讲好,期于万世,永保无穷。盖我有大造于宋也。不图变誓渝盟,以怨报德,称端构乱,反义为仇。谲诈成俗,贪婪不已。加以肆行淫虐,不恤黎元,号令滋张,纪纲弛紊。况所退者非其罪,所进者非其功。贿赂公行,豺狼塞路。天厌其德,民不聊生。尚又姑务责人,罔知省己。父既无道于前,子复无断于后,以故征师命将,伐罪吊民。幸赖天高听卑,神幽烛细,旌旄一举,都邑立摧。且眷命攸属,谓之大宝,苟历数改卜,未获偷安,故用黜废,以昭聪鉴。今者国既乏主,民宜混同,然念厥初,本非贪土,遂命帅府,与众推贤。佥曰太宰张邦昌天毓疏通,神姿睿哲,处位着忠良之誉,居家闻孝友之名。实天命之有归,乃人情之所系。择其贤者,非子而谁?是用遣使特进尚书左仆射、同知枢密院事、监修国史、上柱国、南阳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户、食实封二百户韩资政,副使荣禄大夫、行尚书礼部侍郎、提点大理寺护军、谯县开国侯、食邑一千户、食实封一百户曹□,持节备礼,以玺绂册命尔为皇帝,以理斯民,国号大楚,都于金陵。自黄河已外,除西夏新界,疆场仍旧。世辅王室,永作藩臣。贡礼时修,尔勿疲于述职;问音岁致,我无缓于披诚。于戏!天生蒸民,不能自治,故立君以临之。君不能独理,故树官以教之。乃知民非后不治,后非贤不守。其于有位,可不慎与?予懋乃德,嘉乃丕绩,日慎一日,虽休勿休。往钦哉,其听朕命!天会五年三月七日。」
金史卷二太宗纪:天会五年「三月丁酉,立宋太宰张邦昌为大楚皇帝。」按是月辛卯朔,丁酉乃七日。
宋史卷二四高宗纪:建炎元年「三月丁酉,金人立张邦昌为帝,称大楚。黄潜善以告,帝恸哭……」
▲保福帝姬薨刘家寺。【见日录。】
初九日,邦昌遣邵溥、范瓘来寨报谢。【见秘录】
△三朝北盟会编卷八四靖康二年三月九日己亥条云:「邦昌遣邵溥使南寨,□□使北寨,报以欲诣军前致谢。二使至门,先以状申,回传云,皇帝不须出,好治人民。俟要相见,自往请也。」
靖康要录卷一六是日云:「大风,遣邵溥使南寨,李会使北寨,报以欲诣军致谢二帅。至门,先以状申,回传令云,皇帝不须出门,好治人民,俟要相见,自往请也……」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三是日记云:「邦昌遣户部侍郎邵溥使左副元帅宗维,中书舍人李会使右副元帅宗杰……」按,靖康要录、系年要录皆作出使者为「李会」而非「范瓘」。
▲初十日,我军败康王于开德、兴仁、濮州。十一日,娄室孛堇又败之千秋镇。【见武功记。】
△三朝北盟会编卷八五靖康二年三月十日庚子条云:「金人寇兴仁府、开德府、濮州。」同卷十一日辛丑条又云:「范致虚兵溃于千秋地场,致虚遁走。」其叙前事引封氏编年曰:「初十日,金人一头项自宛亭前来,至兴仁府城五里札寨。辛丑,金人向城进兵,黄潜善遣统制官张换部领军民占据地利迎敌,遣丁顺、孟世宁分作左右翼,设伏掩杀,射中金人旗头龙虎郎君,落马,实时抬舁,引兵退去。又一头项寇濮州城下,闾邱升遣人马出城迎敌,金人退去。辛丑,又见阵,各有杀伤,是夜四更,拔寨退去。又一头项自卫南寇开德府,金人以其众列护城堤外。宗泽先令统制孔彦威占堤札寨,交兵至申酉间,金人退去。辛丑,复来见阵,泽又遣权邦彦下冀州兵与彦威并力掩击,是夜三更,金人拔寨退去。」其记后事引赵甡之遗史曰:「范致虚在陕州也,前军出武关,由邓州新兴、渑池之间屯于千秋地场,伪河南尹高世由告急于粘罕,亦会金人将欲回军,娄宿孛堇自伊阳直冲之,王师不备,遂弃辎重而奔,死者几半,致虚恐惧而遁。」按,此条云「我军败康王」云云,似不确。
▲帅府以宋华国靖献夫人李氏及宫人十辈赐邦昌为后,令郎君等护送入宫。邦昌宴犒之,令旧宫人清歌劝酒。【见札记。】
△宋史卷四七五张邦昌传:「初,邦昌僭居内庭,华国靖恭夫人李氏数以果实奉邦昌,邦昌亦厚答之。一夕,邦昌被酒,李氏拥之曰:『大家,事已至此,尚何言?』因以赩色半臂加邦昌身,掖入福宁殿,夜饰养女陈氏以进。及邦昌还东府,李氏私送之,语斥乘舆。帝闻,下李氏狱,词服。诏数邦昌罪,赐死潭州,李氏杖脊配车营务。」按「华国靖献」,此作「华国靖恭」。
▲十二日,又败康王兵于南华,摧其将宗泽、权邦彦车阵。帅府榜示各路云,宋主父子眷属并已北迁。【见武功记。】
△三朝北盟会编卷八五靖康二年三月十二日壬寅条引赵甡之遗史曰:「初,刘浩在相州得战车法,创造五两,试之不可运。业已造成,浩谓磁州宗泽好作为,轻听信,乃告假往磁,以战车绐曰,是车造一百五十两,每一两以二十五人守车,二十五人为左角,二十五人为右角,二十五人为前距,共四队,凡一车用一百人,车一百五十两,共享一万五千人,愿与直阁为先锋,收复真定。具画车阵并所用人数、阵队,为图以献。泽喜,问浩所欲。浩言,所阙者,衲袄耳,闻磁甚多,请随意之所欲数副。泽资给之而去。泽遂以浩所图车阵称见造成车一百五十两,已募到民兵一万五千人,结成阵队,谋欲收复真定。奏闻降付,朝廷壮之,取旨除泽秘阁修撰、河北民兵总管。初实无一车也。及元帅府分遣泽往开德驻札,乃用浩车制,旋造之。泽以开德城下之战,金人退去,谓金人甚易与耳。壬寅,领兵推战车追袭,欲径入京城下解围,至卫南之北,逢见金人伏兵,接战,金人佯败,向东趋南华县。泽追至南华,遇金人,两头掩击,官军大败。战车大而难运,推驾者苦之,一旦遇仓卒,皆委而去。泽变易衣服,随败兵队中,夜奔走得脱,先锋王孝忠中箭坠马死。」
又同条录金人晓谕诸路榜云:「契勘宋之道君、少主、皇后、妃已下,并已北迁……」按宋史卷二四高宗纪及宋俘记,宋二帝北迁在三月二十七日丁巳,此乃慌称也。
▲十三日,开封府申解金银表缎并郓王姬王氏至刘家寺。王氏自尽,年十六。【见日录。】
△靖康纪闻:靖康二年三月「十三日,金人督责金银表段益峻,官司征催莫敢少怠。又散榜逐坊巷,其户口单名及所摊认数,委本厢地分分头催督,急如星火。小民应之而不问,官司亦无如之何。」
三朝北盟会编卷八五是日云:「令邵溥同所差郎官四员管勾南熏门下交纳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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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张邦昌至青城寨求减岁币,止搜括,缓迁都,存陵庙,许之。【见随笔。】
△三朝北盟会编卷八五靖康二年三月十五日乙巳条云:「邦昌是日出军前见二元帅致谢。既至,迎接殿下,相揖以升,致宾主之礼。酒三行,面议七事,如不毁赵氏宗庙、陵寝,减金帛数,存留楼橹,俟江宁府修缮毕日迁都之类,皆允。」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三是日云:「邦昌诣青城谢二帅。既至,迎接殿下,揖而升,致宾主之礼。酒三行,邦昌请不毁赵氏陵庙,罢括金银,存留楼橹,借东都三年,乞班师,降号称帝,借金银犒赏,凡七事,敌皆许之。」
▲十八日,得阿懒报河北无警,二帅令诸军戒装。张邦昌请宴二帅于宋宫,设也马、斜保往代。【见闲谈。】
△十九日,康王军破我洛阳,高世则被害。【见武功记。】
三朝北盟会编卷八六靖康二年三月十九日己酉引赵甡之遗史曰:「初,京城失守,金人以前知泽州高世由请于朝廷,使为河南尹,以萧庆领万骑佐之。娄宿孛堇冲散勤王之师也,前军统制翟兴者,河南人,探知地理,闻世由之怠,出其不意,与族弟进提步卒数百,卷甲,夜潜入洛阳,擒世由,斩之。」按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三记其事亦作「世由」,作「世则」者显误。
▲二十一日,宋少帝谕王时雍、徐秉哲云,社稷、山河素为大臣所误,今日使我父子离散,追念痛心,悔恨何及?以治行阙少厨中所用什物,烦于左藏库支钱三千贯收买,津运至此。早晚成行,请勉事新君,无念旧主。【见笔记。】
△按三朝北盟会编卷八六记此事在二十二日壬子,文字与此略同。靖康纪闻、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三记此事皆在二十三日癸丑。系年要录云:「癸丑,渊圣皇帝以手札付徐秉哲曰:『祖宗创业几二百年矣,宗庙社稷,一朝倾危,父子宗族,不能自保,皆因诸公相误,追念痛心,悔恨何及?见已治行,阙少厨中所用什物,烦于左藏库支三千缗,收买津发。非晚成行,勉事新君,无念旧主。某上徐尹。』士庶传闻,血泪并路。」按其下李心传有注云:「手札以实录及丁特起泣血等书参修。实录云,上三以亲札付王时雍、徐秉哲。泣血录云,手札末云,前宋赵某上王、徐二公。而臣家藏围城中手记,则但云某上徐尹,盖秉哲本尹开封故也……」
▲二十二日,帅府赠太上银三千两、表缎四端、火燎头笼四具。【见愤谈。】
二十三日,邦昌乞还冯澥、曹辅、汪藻、谭世绩、孙觌、徐天民、苏余庆、郭仲荀、沈晦、路允迪、黄夏卿,二帅察其庸懦,遣还。又乞还诸王夫人、诸帝姬,不许。【见随笔。】
△三朝北盟会编卷八六靖康二年三月二十三日癸丑条引张邦昌与二酋书云:「『比膺诏册,获抚邦封,载惟草创之初,方赖臣邻之助,顾羣臣之全阙,致庶务之悉隳。徒以菲材托于人上,何以仰承殊渥,外敉多虞,若涉洪川,罔知攸济。兹冒陈于危恳,盖深恃于眷私。所冀垂矜,必蒙赐可。窃以左丞冯澥,国之老成;管军郭仲荀,众所推许,傥还职任,俾赞时艰,必能系多士之心,有以副万夫之望。此外臣僚等,或因扈从前帝,或缘差往军前。如[非]台意欲留之人,乞下恩慈遣还,则庸疏之质既得助于众贤,报称之衷敢忘怀于大惠,尚祈英鉴,俯亮愚诚。』金人得书,遂遣左丞冯澥、签书枢密院事曹辅、太常少卿汪藻、礼部侍郎谭世绩、中书舍人孙觌,及徐天民、苏余庆、郭仲荀、沉晦、黄夏卿等还。」按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三是日亦载此事,文字略有异同。
▲二十四日,帅府归香云帝姬、金儿帝姬、仙郎帝姬三丧,宋臣十一人、妇稚三千人入城。
二十五日,传檄四方:令诸军于二十八日下城。二十六日,遣多昂帜烈率兵二万押送宗室、驸马家属三千余人及金银表缎车北归。【见武功记。】
△靖康纪闻靖康二年三月「二十五日,传闻金人前军启行」。按「传檄四方」,三朝北盟会编卷八六在是月二十六日丙辰条云:「二十六日丙辰,军前传元帅台令,诸军二十八日下城。以檄书数百道付邦昌,传谕四方。其檄云:『十三人鼓舞登城,百万师号呼请命。』」
▲遣还郑后家属。【见秘录。】
△三朝北盟会编卷八七靖康二年三月二十八日戊午条引靖康遗录曰:「是日,有番使送太后家属入城。其番使至省说云,二十七日,粘罕请上皇相见,上皇乘轿子至寨门下轿,着紫道服,戴逍遥巾,趋而入至幕次,粘罕出迎入帐中坐。良久,上皇起白粘罕云,老夫得罪,合当北迁,但帝姬下嫁者,敢乞留,荷大惠也。粘罕不答。有顷,郑皇后自外至,启粘罕云,臣妾得罪,自合从上皇北迁,但臣妾家属不预朝事,敢乞留下。粘罕点头许之。至今日,果送太后家属入城。番使又笑云,太后善言辞,进退有法,容止雅丽,故元帅许其请。」其事在二十八日,与二十六日异,疑此处误。
▲二十七日,守城千户陆笃诜杀其兄尚富皂。尚守南熏门,踞大宅,淫及陆所掠女,陆杀兄遁。宗姬、宗妇十七人在所掠中,遂归寨。夜,宋废帝望城奠别,伏地大哭,天地为愁,城震有声。【见随笔。】
△南渡录卷四阿计替传:「靖康二年,随斡离不围京城,城陷,随斡离不入城,领人打掠财物女子。斡离不子尚敷皂随行,凡抉女子到者,若寻常女子则分与左右亲族,若皇族中及色美者,即赐与尚敷皂。皂有弟陆笃诜,年尚幼,每见女子,必就其父母求之。不与,又向尚敷皂求之。一日,伺皂醉,杀之,尽取其女子绝色者出奔。」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三建炎元年三月丁巳(即二十七)条云:「金右副元帅宗杰退师,道君太上皇帝北迁。自滑州路进,后妃、诸王以下皆从……邦昌法驾缟素,率百官诣五岳观遥辞二帝,邦昌恸哭,百官军民皆哭,有号绝不能起者。」按靖康要录卷一六所载与此同,靖康纪闻亦同,唯三朝北盟会编谓其事在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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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日,帅府贻书邦昌,减岁币一百万贯、银绢二十万疋两。【见武功记。】
△大金吊伐录卷四与楚减免银绢钱书:「天会五年三月二十九日,固伦伊拉齐贝勒左副元帅、皇子右副元帅谨致书于大楚皇帝阙下:会验宋时,除依辽国旧例,岁输银绢五十万两疋外,别纳钱一百万贯,初以代燕地所出。今若依例输纳,且念地既分割,民有凋弊,特免钱一百万贯,减放银绢二十万两疋,每年只议纳三十万两疋,银绢各半其数,亦依旧例交割。布此悃悰,冀为照察。专奉陈达,不宣,谨白。」按三朝北盟会编卷八七载此书在二十八日,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三同,疑吊伐录日期有误。
▲黎明,宋太上等抵刘家寨,国相驰马至云:「有诏见立张邦昌为楚帝。古无不亡之国,想宜领会。赵佶与太祖皇帝先立盟好,今知悔祸,可封为天水郡王;赵桓可封为天水郡公。妻子相随,服饰不改,用示厚恩。」又指挥元帅府,叛逆赵构母韦氏,妻邢氏、田氏、姜氏,先遣入京禁押,所贡宋俘赵■〈木英〉、赵梴及赵楷妻朱氏,赵材妻徐氏,驰速来朝,用别诚伪,余安养燕山,另候指挥。二帅即遣真珠大王及千户国禄多、阿替计率骑兵五千监押去。二皇子供太上饭,太上云:「罪皆在我,请留靖康,封畀小郡。诸王、王妃、帝姬、驸马不与朝政,请免发遣。」皇子曰:「朝命不可违,此去放心,必得安乐。」□□□□□□□□□□□□□□□□□□□□□□□□□□□□□□□□□□□□□□□□□午后,令王妃、帝姬出见父母、夫壻,抵暮即令归幕。幕后为财货幕,留道宗夫妇宿;前为饮宴幕,留诸王、驸马宿,声息相闻。□□□□□□□□□□□□□□□□□□□□□□□□□□□□□□□□□□□□□□□□□三鼓起程,分作七军:从官赀重在二军,太上、诸王、驸马在三军,郑后宫属在四军,王妃、帝姬在五军。额鲁观、萧庆为都押使,车八百六十余辆。【见札记、闲谈、随笔。】
△按金史卷三太宗纪:天会六年八月「丁丑,以宋二庶人素服见太祖庙,遂入于干元殿。封其父昏德公、子重昏侯。是日,告于太祖庙。」又同书卷四熙宗纪:皇统元年二月「乙酉,改封海滨王耶律延禧为豫王,昏德公赵佶天水郡王,重昏侯赵桓为天水郡公。」则宋二帝其封当在北迁之后,抑或先有王、公之封,史未载。
三朝北盟会编卷八九靖康二年三月二十九日己未引曹勋北狩闻见录云:「四月初一日绝早,分路转城北去,到刘家寺东寨内约饭上皇,初见二太子,又要皇后已下嫔妃、诸王、帝姬皆出见,席地坐定,遣王汭译奏曰:自古圣贤之君,无过尧舜,犹有揖逊归于有德,历代革运底事,想上皇心下煞会得。本国比取契丹,所得嫔妃儿女尽分配诸军充赏。以上皇昔有海上之德甚厚,今尽令儿女相随,服色、官职一皆如故。因劝酒曰,事有远近,但且放心,必有快活。时上皇致谢曰……两朝主盟,惟某获罪,非将相之过,实某罪在天,故请以一身少答天谴,愿不及他人。」又同条引靖康遗录云:「二帝之行也,不得相见。分为四处:上皇与泗、景、肃诸王;上与燕、越二王及皇太子;大长帝姬从郑皇后;帝姬、诸王从朱皇后;诸驸马别为一处,以铁骑驱拥而去。」
南渡录卷四阿计替传:「其后三月间,车驾出城,斡离不谓阿计替曰:,我昨日与元帅说及,叫你随南国官家前往燕京。』次日,斡离不引阿计替见粘罕,粘罕呼曰:『你是南州铁立炽憾之兄乎?』曰:『然。』曰:『叫汝押送赵某父子并他二妻前往燕京,在路小心。』因令趁千户同去。」
呻S吟Y语:「靖康二年三月二十九日黎明,太上启跸,共车八百六十余两,发自刘家寺。夜宿封邱界,太上以下及虏酋毳帐二,布棚四十八为一围;郑后以下及虏酋萧庆毳帐三,布棚八十八为一围,皆有馆伴朝夕起居;帝姬以下及虏酋斡离不毳帐五,布棚十二为一围。」
▲四月一日,国相退师,分作五起:宝山大王押朱后一起,固新押贡女三千人二起,达赉押工役三千家三起,高庆裔押少主四起,从河东路进发。【见秘录。】
△按宋俘记金兵撤退凡七起:「首起宗室、贵戚男丁二千二百余人,妇女三千四百余人,濮王、晋康平原、和义、永宁四郡王皆预焉,都统阇母押解。」「二起昏德妻韦氏,相国、建安两子,郓、康两王妻妾,富金、嬛嬛两帝姬,郓、康两王女,共三十五人,真珠大王设野母、盖天大王赛里、千户国禄、千户阿替计押解。」「三起重昏妻妾、珠珠帝姬、柔嘉公主,共三十七人,宝山大王斜保、盖天大王赛里押解。」「四起昏德公、燕、越、郓、肃、景、济、益、莘、徐、沂、和信十一王,安康、广平二郡王、瀛、嘉、温、英、仪、昌、润、韩八国公、诸皇孙、驸马、昏德妻妾、奴婢,共一千九百四十余人,万户额鲁观、左司萧庆、孛堇葛思美押解。」「五起帝姬、王妃等一百有三人,侍女一百四十二人,二皇子元帅斡离不押解。」「六起贡女三千一百八十人,诸色目三千四百十二人,右监军固新、左监军达赉押解。」「七起重昏侯、太子祁王、缨络帝姬及从官十二人、侍女一百四十四人,国相元帅粘没喝、右司高庆裔、都统余睹押解。」所云监押对象及押解人均同,所云「五起」者,盖只云「国相退师」而言。
▲二月初七日「斩以殉」下「王妃帝姬六人」止,外父曹氏本缺,李尧臣家藏本不缺。
初十日「王妃帝姬九人」下,李本云:「独一妇不从,二太子曰:『汝是千锭金买来,敢不从!』妇曰:『谁所卖?谁得金?』曰:『汝家太上有手敕,皇帝有手约,准犒军金。』妇曰:『谁须犒军,谁令抵准,我身岂能受辱?』二太子曰:『汝家太上宫女数千,取诸民间,尚非抵准?今既失国,汝即民妇,循例入贡,亦是本分。况属抵准,不愈汝家徒取?』妇言塞气恧,随侍小奄屡唤娘娘自重。妇不自主,小奄遂自刎。朱姓贵名,年十三。见札记。」曹本缺。
二十三日曹本多「复收金七万五千两、银一百十五万五千两、表缎四万八十四疋」二十七字(按实是二十五字),李本无。
三月十九日下,李本多「二十日解到景王宠姬曹氏,仍遣归。见札记」十七字,曹本同。
二十九日所贡宋俘下,李本云「先令帝姬赵富金、赵嬛嬛及疑似之赵■〈木英〉」云云,曹本缺。
此本及曹本皆复钞,李本在金所录,较核。
咸淳丁卯 耐庵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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