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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回评(第三十一回-第六十回)

 

  第三十一回 撕扇子作千金一笑 因麒麟伏白首双星

  晴雯奚落袭人,反衬后来晴雯被撵、袭人送衣钱等事。

  宝玉要打发晴雯出去,亦是反跌后文。

  宝玉、袭人哭,黛玉走来冲散。黛玉去后,薛蟠请酒醉归。随起随落,紧凑超脱。

  宝玉又说"做和尚",回顾前文,黛玉笑记遭数。哭化为笑,灵活非常。

  借晴雯口中,补写宝玉与碧痕洗澡,借宝玉、黛玉口中,补写湘云假扮宝玉,及扑雪人儿情事,觉有善戏美女,跳跃纸上。

  写湘云分送袭人等戒指,必须亲自带来,甚有情理;但金钏此时应已逐出,不知此戒指着落于何处。

  黛玉说湘云配带金麒麟,引起后文湘云拾得金麒麟。

  湘云说"阴阳"二字,颇有意味,且暗藏消长之理。末后以翠缕主仆分阴阳,截住上文,不致说破男女,尤为得体。

  蔷薇架下金麒麟,必是宝玉遇雨时遗失。可想见昨日淋雨,仓惶走来,误踢袭人,一夜心慌意乱,不暇检寻光景,是暗暗补写法。

  翠缕拾得麒麟,笑说"分出阴阳来了。"先拿湘云的麒麟瞧,不说明谁阴谁阳,含蓄得妙。

  湘云说无数人物阴阳,俱是宾,只有翠缕拾起金麒麟,笑说"分出阴阳"句是主。

  第三十二回 诉肺腑心迷活宝玉 含耻辱情烈死金钏

  借袭人向湘云道喜,补叙十年前情事,想见小女孩在一处无话不说,灵活可爱。

  借袭人央湘云做鞋,补写黛玉剪扇袋,不露痕迹一些。 史湘云劝宝玉留心经济学问,即顺手借袭人口中说宝钗亦曾劝过,又赞宝钗有涵养,既补前事,又远伏后来宝钗劝谏一节。

  黛玉窃听湘云等说话,若竟进门相见,便费唇舌;即暗自惊喜悲叹,抽身走回。既省烦笔,又引出彼此诉苦一层。

  宝玉因黛玉竟去,出神呆想,引起下回感叹金钏,撞见贾政。

  湘云摇扇,袭人送扇,是撕扇馀波。

  湘云心事委曲,借宝钗口中叙出,即将做鞋一层脱卸,简净灵动。

  黛玉不要宝玉拭泪,却自己与宝玉拭汗。先是假撇情,后是真痴情。

  宝玉发呆,误认袭人为黛玉,袭人恐难免不端之事,暗想如何处治;伏三十四回向王夫人一番说话。

  宝钗将自己衣服给金钏装裹,深得王夫人之心,已隐然是贤德媳妇。

  宝钗见宝玉垂泪,王夫人欲说不说,便知觉七八分。人固聪慧,文亦灵活。

  写黛玉戋戋小器,必带叙宝钗落落大方;写宝钗事事宽厚,必带叙黛玉处处猜忌。两相形容,贾母与王夫人等俱属意宝钗,不言自显。

  第二十五回至三十二回一大段中,应分三小段。二十五回为一段,叙赵姨咒魇,通灵蒙蔽,为宝玉第一次灾难。二十六、七、八回为一段,叙黛玉、宝钗性情、举动迥然各别,是主,中间带叙小红私情,蒋伶夙缘,是宾。二十九回、三十二回为一段,借元妃醮事,描写黛玉妒忌、宝玉呆迷,中间夹叙晴雯、金钏作陪。

  第三十三回 手足耽耽小动唇舌 不肖种种大承笞挞、

  宝玉情迷出神,无人接待雨村,于贾政口中补出,妙,妙!

  蒋琪置买庄房,已伏后来娶袭人事。

  蒋琪在东郊二十里紫檀堡地方置买田房,王府中尚且不知,宝玉何以独知其细?暗写宝玉与琪官情好甚密,不时往来,甚至紫檀堡庄上,宝玉亦曾到过,亦未可知。

  贾政大怒,是听贾环之言。金钏之死是主,蒋琪之事是宾。夹叙聋妪一段,文情曲折可爱。

  马婆魇魔,衅起生彩霞,宝玉几死于鬼;贾环搬舌,祸由死金钏,宝玉几死于打。其实皆赵姨所致,是后来结果案据。

  宝玉抬回贾母房中,人人俱到,独黛玉不来,是在潇湘馆中痛心暗哭,不好意思走来,所以下回说"眼睛肿得桃儿一般",其痛更甚于别人。是暗写,不是漏笔。

  焙茗向袭人所说贾环是实,薛蟠是虚,故作猜疑之笔,为下回薛蟠剖辩地步。

  第三十四回 情中情因情感妹妹 错里错以错劝哥哥

  宝钗说得半句,便咽住不说,宝玉已心感神移,痛亦不觉,此双真之所以说"尘缘未断,无可奈何,通灵之玉不蔽于鬼,仍蔽于情"矣。

  宝钗已认定蒋琪一节是薛蟠播扬,引秦钟旧事为证,既劝宝玉改过,又为乃兄排解,真是光明正大。

  宝钗探望送药堂皇明正;黛玉进房无人看见,又从后院出去,其钟情固深于宝钗,而行踪诡密,殊有泾渭之分。

  宝钗劝宝玉说"早听人一句话,也不至有今日"。又说"你这样细心,何不在大事上做工夫?"理正而言直;黛玉劝宝玉只说"你从此可都改了罢!"言婉而情深。亦迥然各别。

  借王夫人问贾环话,引出袭人一番说话。袭人固善于乘机,文笔亦不鹘突。

  贾环搬舌,袭人讳而不言,省却无数是非。

  袭人说黛玉、宝钗"在山色有无中",妙极!

  黛玉与宝玉段段不避嫌疑,密语私言;宝钗与宝玉往往正言相劝,毫无狎亵。二人举动不同,钟情无异。袭人虽心钦宝钗,而于防闲之处,仍相提并及,不分重轻,立言得体。

  黛玉题诗潸泣,宝钗劝兄气哭。一是情不自禁,一是情由人激,然总是因宝玉一人而起。

  黛玉笑宝钗之哭,却忘了自己眼肿,可谓恕己责人。

  第三十五回 白玉钏亲尝莲叶羹 黄金莺巧结梅花络

  宝钗因晚间受薛蟠委曲,又记挂母亲,所以早起。黛玉起得更早,是专怜宝玉,又不好进院,独立花阴之下,其千思万想,一夜无眠,如画纸上。

  鹦哥念诗独念"哭花"二句,可见黛玉无日不哭,无日不念《哭花诗》,又先引《西厢》二句以衬《哭花诗》。文章既前后映照,而黛玉痴情亦描写透彻。

  自"宝钗来至家中"句至"薛蟠方出去"句止一段文字,是补写宝钗早起回家后情事,以了结昨晚薛蟠胡闹一节。莲叶羹、梅花络,引出三十七回海棠社、菊花题。

  宝玉想赞黛玉,贾母偏赞宝钗,更见贾母久已属意宝钗。玉钏、金莺亦是关照金玉良缘。

  夹写傅秋芳一段,形容宝玉痴呆。

  莺儿正要说宝钗好处,却被宝钗走来冲断。藏蓄大有意味。

  莺儿正打梅花络,宝钗忽叫打玉络,又用金线配搭,金与玉已相贴不离。

  黛玉线穗已经剪断,宝钗线络从此结成。

  第三十六回 绣鸳鸯梦兆绛芸轩 识分定情悟梨香院

  贾母若不吩咐小使,"过了八月方许宝玉出二门",则此四五月中,宝玉在园中诸事无从细叙。此文章开展法。

  宝钗辈时常见机劝导,惟黛玉自幼不劝宝玉立身扬名。作者只用闲笔一写以省絮烦,而黛玉之一味情痴,不知正道,已显然可见。

  借众人想要金钏月钱,引出王夫人厚待袭人与周、赵二姨一样。接榫自然。

  凤姐说"环兄弟该添一个丫头"是反挑笔。

  宝钗刺绣尚可,蝇刷实在可疑,不但黛玉疑,湘云亦不免于疑。

  借宝玉梦中说出"木石姻缘",直伏后来出走情事。宝钗告诉袭人的话,是在同出怡红院,一面走一面说的。书中藏而不露,妙极!

  宝玉议论忠臣良将,皆非正死,又说到自己即死于此时,一派呆话,总因通灵为情蔽之故。

  宝玉要得众人眼泪,漂化尸身,又因龄官钟情贾蔷,说:"不能全得众人眼泪",是总结三十三回宝玉受责后众多眼泪。

  宝玉悟人生情缘,各有定分,其悟虽是,其迷愈甚。龄官一层,固是宣明三十回中画字之意,实是为宝玉陪衬,雀儿串戏,是鹦哥念诗陪衬。

  湘云忽然回去,引起不入"海棠社";临行悄嘱宝玉,引起同拟菊花题,两番诗会,便不合掌。

  第三十七回 秋爽斋偶结海棠社 蘅芜院夜拟菊花题

  八月将终,贾母所限宝玉出门之期已近,乃贾政又奉差远出,宝玉更可任意游荡,以便叙及结社等事。文章生波再展法。

  探春才起意结社,贾芸适送白海棠,借此立名,便不着迹。

  探春札甚雅,芸儿字极俗,映衬好看。

  宝玉别号有三个,又听人混叫,活变不板。

  未见白海棠,先拟诗社题,与后文菊花题,不用实字用虚字,俱是文章避实法。

  李纨评诗,以宝钗诗含蓄浑厚取为第一,眼力、见识甚高。

  各人海棠诗,俱暗写各人性情、遭际,而黛玉更觉显露。

  借送果品引出史湘云,又借寻玛瑙引出送桂花,为下文赏桂伏笔。

  王夫人给袭人碗菜月钱,是明写,给衣服在众丫头口中说出,是暗写,一样事两样写法,方不雷同。

  湘云补诗二首,第一首是宝钗影子,第二首是黛玉影子。

  海棠是初起小社,连湘云补作只有六首!菊花是续起大社,故有十二首。海棠结社,已伏九十四回之花妖。

  宝钗想出赏桂吃蟹,代湘云作东,遍请一家。文章开拓变换,既照应宝玉送桂花,又引起下回借蟹讥讽一层。

  第三十八回 林潇湘魁夺菊花诗 薛蘅芜讽和螃蟹咏

  湘云无别号,若俟题诗时增起,未免生砌。于贾母口中说出"枕霞阁",后文即取为号,便觉自然。真一笔不苟。

  叙吃蟹情事细密周到,又活动不板。

  凤姐与鸳鸯戏言"琏二爷要讨你做小老婆",暗伏四十六回事。

  合欢酒惟钗、黛二人各人一口,映照有情。

  菊诗十二首,与《红楼梦曲》遥遥相照,俱有各人身分。《红楼梦》十二曲外,有首尾两曲作起结;《菊花诗》十二首外,有《咏蟹》三首作馀音:亦遥相照应。《咏蟹》三首,黛玉先即焚毁,亦是夭亡之兆。宝钗蟹诗,虽是讥刺世人,即谓专诮宝玉、黛玉亦可。宝玉说"我的也该烧了",又兆将来止剩宝钗一人而已。

  第三十三回至三十八回一大段,。应分三小段;三十三回为一段,叙宝玉受挞几死,是第二次灾难。三十四、五、六回为一段,写宝玉虽受痛责而情迷如故,中间夹叙钗、黛、袭人、玉钏、金莺、傅秋芳及梦兆情悟等事,俱是描写宝玉痴呆。三十七、八回为一段,叙园中结社之始盛,反照将来之渐次离散也。

  第三十九回 村老老是信口开河 情哥哥偏寻根究底

  袭人、鸳鸯、平儿实为丫头中出类拔萃之人,于此回中借李纨总写一番,彩霞是陪衬。

  宝玉提起彩霞老实,探春说他"心里有数",即用李纨说"那也罢了"撇开,接入赞袭人,褒贬意在言外。

  借平儿口中,夹叙凤姐假公济私,放债牟利。不是闲笔,是暗暗补笔。

  刘老老才说女儿抽柴,即用马棚火起截住,妙极!若向贾母细说,万一贾母亦信以为真,遣人寻庙,其事难于收拾。今将贾母撇开,却入宝玉细问,方易于了结谎话。

  宝玉说"等下头场雪,请老太太赏雪",伏五十回事。黛玉说"不如弄捆柴雪下去抽",不只揣知刘老老胡诌,且已知宝玉心事,写出聪慧过人处。

  刘老老说,若玉小姐十七岁病死,虽是胡诌,却是黛玉一衬。

  焙茗寻美女庙,偏遇见瘟神像,暗中点醒痴人,是先后《红楼梦》中美人,俱变为夜叉、海鬼、牛头、马面,陪衬刘老老于此回投机入局,为后来巧姐避难根由。

  第四十回 史太君两宴大观园 金鸳鸯三宣牙牌令

  两宴大观园、三宣牙牌令,是园中极盛之时,特特将铺设戏玩,侈说一番,反衬日后之冷落离散。

  惜春画图,于刘老老闲话中逗起,在有意无意之间,笔有斟酌。

  刘老老走路一跌,可见说话不可太满,行事须防失足。虽系闲文,却是借景醒人。

  潇湘馆精雅华丽,不如蘅芜朴实素净。秋爽轩阔大疏落,恰配探春身分。

  风姐与鸳鸯戏弄刘老老,贾母笑骂"促狭鬼",虽是戏言,却是两人早死谶语。

  分送馀肴给平儿、袭人,并不送赵、周二姨娘,于周到中形容出好歹心事。

  黛玉喜"残荷雨声"句,总是好哭。

  黛玉说《牡丹》、《西厢》曲句,可见平日喜看情词,且可见其结果处。

  宝钗听黛玉说出厂牡丹亭》曲,回头一看,妙在黛玉不留意,又说出《西厢》一句,伏四十二回规劝一层。

  黛玉说《牡丹》、《西厢》,固见其钟情处,宝钗说"处处风波处处愁"亦见其遭际处。

  迎春错韵受罚,其馀俱故意说错,惟王夫人,鸳鸯代说,却不明说牌色诗句,即接刘老老之笑话。既省笔墨,又变动不板。

  刘老老说令,固是发笑,然却与巧姐结局暗暗关照。

  第四十一回 贾宝玉晶茶栊翠庵 刘老老醉卧怡红院

  竹根杯,引出黄杨杯,文情曲折。

  若无黄杨大套杯,刘老老何至醉卧宝玉床?若非刘老老腹泻,何由走入怡红院?一路叙来,有情有景。 竹根、黄松、杨木,俱是陪衬黄杨杯,却先后错综写出,无一笔重复。宝玉等听曲、饮酒,是刘老老醉后馀波。刘老老极村俗,妙玉极僻洁,两两相形,觉村俗却在人情之内,僻洁反在人情之外。宁为老老,毋为妙玉。妙玉拉宝钗、黛玉衣襟,心中非无宝玉,只是不好拉耳!若心中无宝玉,因何刘老老吃的茶杯,便嫌腌躜不要,自己常吃的绿玉斗,便斟茶与宝玉,又寻出竹根大海来,且肯将成窑茶杯给与宝玉,听他转给刘老老?是作者皮里阳秋,不可不知。

  妙玉向宝玉说"你独来我不肯给你吃",是假撇清语,转觉欲盖弥彰。

  妙玉出家人,何以有许多古玩、茶器?五年前又在玄墓住,形迹殊属可疑。

  刘老老误入怡红院一段文章,有疑神疑鬼之笔,又照应凤姐代插满头花,想见席中醉态,真可发笑。

  大姐来园中,引出后文送祟取名情事。

  第四十二回 蘅芜君兰言解疑癖 潇湘子雅谑补馀音

  大姐送祟灵验,引出刘老老取名。刘老老取名"巧姐",既补出巧姐生日,又说"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直伏一百十八回中事。

  平儿要乡间干菜,不是闲话,是为刘老老好时常往来地步。

  刘老老此次进荣府,衣物银两满载而归,是伏后来老老家中藉此宽裕,可以藏留巧姐地步,不是呆写荣府念旧乐施。

  鸳鸯假要笔锭如意锞子,为抽开荷包袋掩饰无痕。

  宝钗规劝黛玉是极爱黛玉,所论亦极正大光明,并宝玉亦隐隐在内。

  商量画大观园,开出许多需用之物,及寻索图样,央人起稿,且告假一年,竟像此图必要画成,是反照后来并未画完,又便稽延月日,是文章躲闪法。

  第四十三回 闲取乐偶攒金庆寿 不了情暂撮土为香

  攒金庆寿,一则见贾母之宠爱,一则见凤姐之权压众人,不独变换故套。

  写众人分金多少,及尤氏给还各人公分,俱有分寸。 凤姐生日,偏值金钏生忌;贾母攒金取乐,偏有宝玉撮土焚香;寿筵未设,宝玉先着素衣;戏席未终,贾琏忽持利剑。且尤氏口中说出"钱带棺材里去";玉钏叹气,独是暗中拭泪。种种不祥,俱于极热闹时见兆。

  焙茗代祝,是用旁笔,写出宝玉痴呆;婉劝宝玉回家,亦是旁面写宝玉竟忘凤姐生日。

  第四十四回 变生不测凤姐泼醋 喜出望外平儿理妆

  《荆钗》男祭必到江边,与宝玉焚香寻至井上,暗相关照。黛玉口中说出,宝钗不答,想见两个意中俱默晓宝玉心事。

  尤氏说"好容易今儿这一遭,过后知道还得不得?"是以谶语作伏笔。

  贾琏拔剑要杀凤姐,与二十二回对平儿说"将来都死在我手里"句遥遥相应。鲍二妻吊死,与金钏投井,一是气忿,一是羞忿,身分各别。

  平儿理妆一节,于极气恼时夹写极怜爱,有忽然狂风暴雨,忽然风和花媚之景。

  贾琏与凤姐反目,必得贾母作主,贾琏方好服礼赔罪,此一定之法,人人想得到。至写得委婉曲折、情景宛然,非俗笔可及。鲍二依旧奉承贾琏,伏后来伺候尤二姐,及分赃情事。

  第三十九回至四十四回一大段,应分三小段。三十九、四十、四十一为一段,叙刘老老得贾母欢心,可以不时走动,及王夫人等各想佽助,从此家中渐渐宽馀,为后来巧姐避难地步。四十二回为一段,是上三回馀波,既写黛玉心服宝钗,又带叙画图等事。四十三、四回为一段,写凤姐盛时庆寿,即伏日后失时之兆。

  第四十五回 金兰契互剖金兰语 风雨夕闷制风雨词

  画图需用物件,应接四十二回写。因凤姐生日闹事搁起多日,今借和事之后,夹带叙入替平儿抱不平等语,前后文气仍打成一片,无断续痕迹,又带说监社一层作衬,更不单弱。

  风姐口中带出邢夫人来叫,引起下回贾赦要鸳鸯情事。

  叙赖大得官请酒,不但引出薛蟠被柳湘莲痛打,及伏探春整顿大观园,且见荣府声势,奴子俱为正印,又反照后来贾政借银之事。借赖嬷嬷口中训说宝玉一番,暗补宁、荣两府昔日家教之严,以形此时之放纵。

  补写周瑞之子,于风姐生日酒醉无礼一层,为是日闹事馀波,且见凤姐生辰,内外上下俱不安静。黛玉心事向宝钗实说,不但写黛玉平日多心,且见宝钗贤德,并暗写出众人背后议论。

  黛玉闷制《风雨词》,已难为情,又见宝玉冒雨探望,宝钗致送燕窝,更撩拨起无限感慨。宜乎,直到四更方睡也。

  直宿人等开场聚赌为惹事根由,妙于无意中带出。

  第四十六回 尴尬人难免尴尬事 鸳鸯女誓绝鸳鸯偶

  此回贾赦要鸳鸯,为一百十一回鸳鸯自缢之根由。虽是单写一件事,又夹写邢夫人愚懦,王凤姐使乖。鸳鸯向平儿、袭人说"做姑子"、"还有一死"的话,"姑子"是宾,"一死"是主,伏殉主情事。

  鸳鸯正生气时,又间叙平儿、袭人互相取笑,不但文有生趣,且见鸳鸯胸中已早认定一个"死"字。

  贾赦向金文翔一番说话,全是倚势霸道,俱在鸳鸯逆料之中。此贾母一故,鸳鸯所以必死也。

  探春劝贾母,开脱王夫人、凤姐派贾母不是。一个劝得有理,一个派得有趣:真是善于劝解者。

  第四十七回 呆霸王调情遭苦打 冷郎君惧祸走他乡

  贾母若不斗牌,邢夫人如何回去?众人如何又来?是文章借景脱卸法,又借风姐戏谑,了结鸳鸯一案。

  赖大家一席,不但探春异日兴利除弊,派人管园于此起念,且薛蟠受打,及湘莲救薛蟠、尤三姐自刎等事,皆因此席而起。

  柳湘莲同秦钟相好,宝玉莲蓬是借境补写。

  宝玉因在冯紫英家,私同蒋琪互换腰巾,致受痛责,薛蟠亦因在赖大家误认湘莲,致遭毒殴,遥遥相照。湘莲向宝玉说"眼前就要出门",想见此时湘莲心中早有算计薛蟠之念。薛蟠要同湘莲打官司,薛姨妈要告知荣府,若无宝钗劝住,不能了结,借此撇开,不但有随起随落之妙,且为后文湘莲救薛蟠地步。

  第四十八回 滥情人情误思游艺 慕雅女雅集苦吟诗

  薛蟠出门,写得行李辉煌,是遇盗之由,所谓慢藏诲盗也。

  香菱系薛蟠之妾,未便住大观园;然是甄士隐之女,"十二金钗"之副,必须聚集一处。今因薛蟠出门,搬进园中与宝钗作伴,绝无牵强痕迹,即顺写学诗,以便拉入诗社。

  贾琏受责,原其根由,已在贾赦要鸳鸯时。

  晴雯撕扇,是恃宠撒娇,雨村讹扇,是倚势害良,而晴雯之被逐,贾赦之获罪,皆种于此。扇子虽小,可以扇风,可以扇焰,其为祸颇大。

  贾赦打贾琏,在平儿口中补出,固省笔墨;但若特地来说,殊不得体,故以要棒疮药为由。

  香菱学诗实费苦心苦功,是作者自言做诗工夫。《月诗》三首,及黛玉等讲究诸诗,是作者教人作诗法则。香菱第三首诗,于梦中得来,毕竟是《红楼梦》中人暗相映照。

  第四十九回 琉璃世界白雪红梅 脂粉香娃割香啖膻

  第三首《月诗》固好,然"一片砧声"、"五更残月"及"秋江独夜"、"团圞不永"等句不但为香菱结果影子,且是黛玉、宝钗小照。

  香菱会做诗,引出许多能诗闺秀来。若不于此时叙入,则香菱讲诗几无了结之时。撇上起下,灵动顺利。

  薛、李、邢、王四家亲戚路遇齐来,省却许多笔墨。若逐家分起各叙,头绪既繁,文亦冗杂,是文章并叠类叙法。

  诗社是探春兴起,要留众姊妹必得探春说起,一丝不走。

  香菱得湘云同住,诗学自然日进。借宝钗厌烦语叙出,不用正写,妙极!

  宝琴可以入画,即于此时伏笔。

  琥珀戏顽,反挑宝琴已有婿家,又借此写出黛玉与宝钗相得情况。

  宝玉借《西厢》问黛玉,又借《西厢》解悟,灵巧恰合,又照应前文。

  各人装束各有好看,惟邢岫烟仍是家常衣服更为好看,又伏下文凤姐送衣、宝钗赎当等事。

  宝玉吃饭慌忙,贾母已知有事,下回冒雪而来,便不突兀。

  于赏雪联句之前,夹写湘云等炙吃鹿肉,事虽近俗,而雅趣倍力口。平儿失镯伏晴雯撵坠儿事。

  第五十回 芦雪亭争联即景诗 暖香坞雅制春灯谜

  芦雪亭联句、暖香坞制谜,为诗社极盛时,从此以后,渐有雪消香散之况。

  上回先写宝玉看见红梅,此回接叙乞梅,联络自然。

  白海棠诗,湘云一人补题二首,为馀波,红梅诗,邢岫烟等三人各吟一首,又宝玉另作乞梅一首,为联句馀波。遥遥关照,而文法复变化不同。

  李纨厌妙玉为人,毕竟是正经人,黛玉拦住宝玉不要跟入,毕竟是慧心人。

  四十一回中,妙玉说宝玉若独自二个来,不给茶吃。何以梅花宝玉一人去,偏能折来?且又去第二次,分送各人一枝?可见妙玉心中爱宝玉殊甚。前说不给茶吃是假撇清,此番分送红梅亦是掩饰。愈掩饰,愈假愈真,神情可想。

  妙玉送宝钗、黛玉梅花,两人不谢妙玉,转谢宝玉费心,文人深笔。

  贾母至园中,不但引出注意宝琴,添入画图,及薛姨妈说破宝琴已许字梅家等说话,且为做灯谜接榫。薛姨妈说宝琴天下十停,走了五、六停,伏下回怀古十首灯谜。

  宝钗灯谜似是树上松球,宝玉灯谜似是风筝琴,俗名鹞鞭,黛玉灯谜似是走马灯。

  各灯谜,或猜着,或不及猜,变换不板。

  第五十一回 薛小妹新编怀古诗 胡庸医乱用虎狼药

  《交趾怀古》似是马上招军,俗名喇叭;《广陵怀古》似是柳絮;《青冢怀古》似是匠人墨斗;《蒲东寺怀古》似是红天灯;《梅花观怀古》似是纨扇。

  宝钗前因黛玉行令说《西厢》、《牡丹》曲曾规劝过一番,今宝琴灯谜亦用《西厢》、《牡丹》,若不说另做,未免偏袒,此驳必不可少;随借李纨口中说"不是看词曲邪书"为之剖白。前后不相干碍,针线细密。

  写风姐厚待袭人,包给衣服,是体贴王夫人之意,即顺借平儿送给邢岫烟雪褂,正合风姐之意,真是一对有心人。

  袭人母死,引起后文许多丧事,又为晴雯、麝月亲近宝玉之由,及晴雯得病之根。

  太医诊脉,看见晴雯手上两根指甲长二三寸,预为七十七回,晴雯临危时咬下赠宝玉伏线。

  麝月取银给医生一节,描写纨袴公子不知物力,及平日一切俱是袭人料理,亦是补写暗描法。

  第五十二回 俏平儿情掩虾须镯 勇晴雯病补雀毛裘

  贾母说凤姐"太伶俐了,不是好事",是正照;凤姐说"我活一千岁",是反挑。

  平儿遮盖坠儿偷镯,又私嘱麝月,等袭人回来设法遣去,勿告诉晴雯,居心行事明白仁厚,宜其结果胜于众婢。

  鼻烟壶是西洋珐琅的。黄发女子引起后文西洋诗女,一笔不肯鹘突。

  药气、花香,黛玉、宝玉中房中亦复相同,真是两人同志。映衬有意,不是闲笔。

  外国女儿诗,隐隐是一部《红楼梦》。

  宝、黛两人各有说不出的话,含蓄有味。宝玉才是"宝姐姐送燕窝"一句,便被赵姨来打断,更妙。

  鸳鸯发誓绝婚后,即不合宝玉说话,贞烈之性实不可及。

  写宝玉出门仆从簇拥,众人请安,反衬后来衰败出家光景。

  坠儿被撵引出后来晴雯、司棋被撵等事。

  偷镯激晴雯之气,补裘增晴雯之病。其死已定,即不被逐,恐亦难活。写晴雯撵坠儿说话,气骄志满,是反挑后来自己亦被逐出。

  描写宝玉疼爱晴雯,反照后来不能照看。

  宝玉若不将坠儿偷镯告诉晴雯,何至病中生气?若不烧破雀金裘,何至晴雯病上加病?晴雯之死,实由宝玉,所谓爱之适所以害之也。

  第四十五回至五十二回一大段,应分五小段。四十五回是一段,写黛玉之多病,宝钗之多情。四十六回为一段,写贾赦之渔色,鸳鸯之烈性。四十七、八回为一段,叙薛蟠之出门,香菱之进园。四十九回至五十一回上半回为一段,写园中闺秀之多,诗社之盛。五十一回下半回至五十二回为一段,写晴雯生气劳动,因之病重。

  第五十三回 宁国府除夕祭宗祠 荣国府元宵开夜宴

  晴雯力疾补裘,为钟情宝玉之第一事,此异日《芙蓉诔》之所以作,及不忍再披此裘也。

  宝玉说"倘有好歹",是正照其将来之死;晴雯说"那里就得痨病",是反衬其将来之死。

  宁、荣二国公名讳,借恩赏祭祀银补出,恰好庄头送年物银两。是反照将来之查抄。

  借庄头问答写出荣府费用浩繁,入不敷出,伏起后来亏乏。

  贾珍嗔说贾芹,伏九十三回事。

  宗祠、联匾、殿宇及行礼等事,若竟直叙,则作书者并非贾氏宗支,不在与祭之列,何由得知其细?便为识者所笑。今借宝琴留神细看,一二铺叙,文章极有根底。

  极写祭祠之盛,赏灯之乐,反照后来之萧索。

  第五十四回 史太君破陈腐旧套 王熙凤效戏彩斑衣

  于极热闹时插入宝玉出席赴园,并袭人、鸳鸯闲话,既写宝玉疼爱袭人,且补出鸳鸯父母俱故,心中更无牵挂。

  凤姐借照应园中,及预备宝玉回房等事,开脱袭人不来伺候,又引出鸳鸯母死不来伺候,灵变可爱。

  写宝玉小解及洗手等事,虽是闲文,却见平日宝玉娇养已极。

  黛玉偏不饮酒,拿杯放宝玉唇边,宝玉即一气饮干,未免太露。风姐说"莫吃冷酒",尖刺殊妙。

  贾母说编书一节,固是作者深诋唱本小说,亦是暗照宝玉、黛玉两人心事。

  女先儿说王熙凤故事,直伏一百一回散花寺神签。《寻梦》、《下书》偏是《西厢》、《牡丹》,一是黛玉病死之根由,一是黛玉婚阻之模样。《听琴》、《琴挑》、《胡笳十八拍》俱与黛玉有关照。

  凤姐不说完笑话,说那知道底下的事,接着便散?虽是文章变换法,即是暗伏以后丧败诸事。

  宴罢打莲花落,亦非吉兆。

  第五十五回 辱亲女愚妾争闲气 欺幼主刁奴蓄险心

  要写探春才能,必须令其管事。若非风姐久病,虽有正事,探春无因可管,故借风姐之病徐徐写起。若单令探春代管,断无如此大家叫未出阁之闺女料理一切,因又托李纨、宝钗共同照应,稳细周到。

  借赵国基死后给赏,补明赵姨娘出身,不露痕迹。探春查旧例,先写李纨照袭人例,赏银四十两作衬,既见探春之能,又挑起赵姨娘之忿。

  旧账内分别内外、多寡,文章错综细密。

  写探春才能、见识超出诸姊妹之上,已暗伏将来远嫁绝无依恋,必能相夫理家。

  中间夹写平儿灵细,及凤姐心事,不但引起下回兴利除弊等事,且暗描凤姐平日之苛刻利害。

  此回虽专写探春之才,而家人之先欺后畏、李纨之忠厚老实、宝钗之不肯多言、平儿之乖巧恃爱,及凤姐之深心筹度、众丫头之见怒小心,无不一一如画。

  第五十六回 敏探春兴利除宿弊 贤宝钗小惠全大体

  探春有才,宝钗有识。中间夹叙学问一段,是作者指出经济必须根柢学问中来,方能兴利除弊,不失大体。

  宝钗要瞧平儿齿舌是什么做的,探春说"早起一肚子气,看见他站了半日,说了些话,不但没气,转自愧伤心",烘染平儿伶俐如画。。

  未曾派人分管,先说众人议论"竹子、稻地,年年可以交钱粮",随借医生看史湘云病剪断,然后派人,文情曲折。

  宝钗不用莺儿之母煞有深心,仍借莺儿提起焙茗之母,可谓公私兼尽。

  莺儿、叶妈为五十九回嗔莺叱燕伏笔。

  年终算账不归账房,借此写出账房积弊。

  宝钗令管园者年终各出钱文,分给众人,施恩之后,即吩咐循规蹈矩,不可任意吃酒赌博,可谓恩威并济,兼且伏后文闹赌等事。

  甄夫人进京遣人问安,说起家中亦有宝玉,面貌、性情与宝玉无异,接写湘云戏言好逃往南京,又接写宝玉一梦,与甄宝玉梦中彼此拉住。读者试想,两个宝玉是一是二,若仅作后文甄府被抄,及甄宝玉入都看,未免为作者暗笑。

  此回下半段专写两个宝玉,与上半探春兴利、宝钗得体绝不相属;而一回标题,却止说探春、宝钗。此作者因下半段颇有关系,不便标题,另有一片深心,不可不知。

  第五十三回至五十六回一大段,应分二小段。五十三、四回为一段,极言宁、荣二府祭祠赏灯之盛,反照后来之衰败。五十五、六凹为一段,写探春、宝钗之才识,整理大观园,又引起后文园中生事。而五十六回之下半夹叙甄、贾两宝玉,暗藏后事,是一小段中之另一段。

  第五十七回 慧紫鹃情辞试莽玉 慈姨妈爱语慰痴颦

  紫鹃拒斥宝玉,暗伏黛玉死后,不睬宝玉情事。

  紫鹃正言拒宝玉,使宝玉发呆;谎言试宝玉,致宝玉痰迷。由浅入深,文有层次。借紫鹃问话补出贾母每日送燕窝,了结前文,一丝不漏。又即借吃燕窝,说起明年回去,绝无有心痕迹,真是天衣无缝。

  宝玉发呆,若非雪雁看见,告知紫鹃,则紫鹃无由寻试宝玉。斗榫处自然无迹。不许别人姓林,掖住自行船,描写痰迷人如画。

  宝玉向紫鹃说"活则都活,死则都死",亦是反衬后来一死一生。

  紫鹃自言自语,恰是黛玉心事,不便自己说,故借紫鹃代说。如画正午牡丹,无从落笔,借猫眼一线画出。

  夹叙邢岫烟事,旁衬黛玉之婚嫁无就。

  宝钗替邢岫烟赎当,不但写宝钗之贤,且见迎春之愚呆、众人之势利、邢夫人之薄情、探春之明细,及富贵之不知穷苦。一件极没要紧事,写出无数人情物理。

  黛玉与宝玉,是月下老人未拴红线者,宝钗与宝玉是已拴红线者,故即于薛姨妈口中接入姊妹两个,随后又插入紫鹃,是红线不曾牵带者。

  宝钗先说薛蟠,引出薛姨妈,提及宝玉,便不唐突。紫鹃试宝玉,深信其必娶黛玉;薛姨妈慰黛玉,逆料其必配宝玉:皆反衬后文。

  第五十八回 杏子阴假凤泣虚凰 茜纱窗真情揆痴理

  老太妃薨,及后文周妃薨,皆为元妃薨逝引子。

  藕官、芳官、蕊官三人是一气,偏分给宝玉、钗、黛,亦是隐隐相照。

  湘云"打出船去"趣语可谓善谑,又照应上回。

  宝玉拄杖行走,才是病后初愈光景,且即借以隔开婆子手,并打着门槛之用,更为细密。

  鸟啼花落最易动人伤感。作者虽写宝玉痴呆,而文情曲折,令人无限低徊;且引出藕官焚纸火光,满面泪痕,使多情宝玉不得不极力护庇。

  藕官与药官烧纸是假凤虚鸾(凰);宝玉替金钏焚香、晴雯制诔是真情实意。前后文遥相映照。

  芳官与干娘拌嘴,衬起下文嗔莺叱燕等事。

  宝玉教芳官设炉焚香,补出宝玉平日所为。

  第五十九回 柳叶渚边嗔莺叱燕 绛芸轩里召将飞符

  贾母等送灵,一切跟随人等,及看守门户,写得详细周到,随后即写园中婆子与莺、燕吵嚷,平儿又说三四日工夫出了八九件事,所谓外寇未兴,内患已萌。若认作叙事闲笔,辜负作者苦心。

  蔷薇硝是下回茉莉粉、玫瑰露、茯苓霜引子。袭人见婆子央求,即便心软;平儿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两人慈厚存心,所以结果不同。晴雯偏说"打发出去",心狠结怨,岂知后来婆子未逐,而自己却遭撵逐。此等处俱是反伏后文,且梨园女子概行遣去,亦即于此埋根。

  第六十回 茉莉粉替去蔷薇硝 玫瑰露引出茯苓霜

  此回同下回,就平儿所说三四日内出了八九件事中,补叙两三件,因与赵姨、探春、平儿、司棋、彩云等俱有干系,是以摘出补写。此外与园内上房无干者略而不叙,是文章剪裁法。

  赵姨之愚恶,夏婆之挑唆,及芳官等之纵放,若非探春镇以正静,几至不可收拾。而赵姨之蓄恨,芳官等之祸胎,已不可解矣。

  探春查谁人挑唆必不可少,但若竟查出来,便难处分。随手抹煞,省却无数枝节。又偏有翠墨告知小蟾,小蟾转告夏婆一层,以为积怨地步,用笔最细。

  写芳官之无知恃宠,真画出小孩气象。

  玫瑰露柳家若不送给伊侄,则茯苓霜亦无由而得;茯苓霜五儿若不送给芳官,则玫瑰瓶亦无由搜出,真是祸福互相依伏。

  六十回当与六十一回并作一气看,才事事俱有根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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