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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水利灌溉

 

  继战国之后,两汉水利续有发展。西汉前期,特别是武帝时,全国各地修建了不少水渠。这些水渠。有的是为漕运而造的。如从长安附近开凿,引渭水傍南山东下到河的关中漕渠,通褒斜道沟通汉水和渭水的漕渠,皆是。但,就是这些以漕运为目的而开凿的水渠,仍然是有灌溉之利的。规划开凿关中漕渠时,就想到渠成之后还可以灌溉民田万余顷。后来渠成,果然得到灌溉的便利(参看《史记·河渠书》和《汉书,沟洫志》)。大多数水渠,修造的目的是为了灌溉。《史记·河渠书》记载武帝时修渠溉田之盛说:“自是(指塞河瓠子决口)之后,用事者争言水利。朔方、西河、河西、酒泉,皆引河及川谷以溉田,而关中辅渠,灵軹引堵水;汝南、九江引淮,东海引钜定,太山下引汶水,皆穿渠为溉田,各万余顷。佗小渠披山通道者,不可胜言也。”

  从《河渠书》这段记载里看到,汉代修渠灌溉相当普遍。西起今甘肃,东到山东,南到安徽,都有灌溉水渠。河水、淮水、汶水以及其他一些小水、池沼水,都被利用来灌溉。

  西汉时期的水利灌溉,以关中地区最为发达。关中是西汉都城、皇帝和朝廷所在的地方,也是重兵所在的地方,汉朝政府为了加强关中的经济地位,加强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对关中地区的农业、水利灌溉就特别注意。公元前111年,即郑国渠造成后的一百三十六年,左内史倪宽向汉武帝奏请开凿六辅渠。这条渠即《史记·河渠书》所说的辅渠,也叫作六渠。六辅渠在郑国渠之北,大约和郑国渠的西段平行,可以灌溉郑国渠旁不能灌溉的高地。【159】

  《汉书·倪宽传》:“宽既治民(左内史),劝农业,缓刑罚,理狱讼,卑体下士,务在于得人心。择用仁厚士,推情与下,不求名声,吏民大信爱之。宽表奏开六辅渠,定水令以广溉田。”注师古曰:“《沟洫志》云:倪宽为左内史,奏请穿六辅渠以益溉郑国旁高卬之田。此则于郑国渠上流南岸更开六道小渠以辅助溉灌耳。今雍州云阳、三原两县界此渠尚存,乡人名曰“六渠”,亦号“辅渠”。故《河渠书》云关内则“辅渠”、“灵軹”是也。后十六年,武帝太始二年(公元前95年)又修造了白渠。白渠在郑国渠南,比郑国渠短。郑国渠入洛,白渠入渭。这也是一条灌溉效益很大的水渠。《汉书·沟洫志》说:“太始二年,赵中大夫白公,复奏穿渠。引泾水,首起谷口,尾入栎阳,注渭中,袤二百里,溉田四千五百余顷,因名曰白渠。民得其饶,歌之曰:田于何所?池阳谷口。郑国在前,白渠起后。举臿为云,决渠为雨。泾水一石,其泥数斗。且溉且粪,长我禾黍。衣食京师,亿万之口。言此两渠饶也。”

  西汉后期关东地区的水利事业,以元帝时召信臣在南阳修造的水渠最有成效。召信臣作南阳太守,他很少坐在官衙里,时时在乡间巡行,劝民耕作。他“开通沟渎,起水门提阏凡数十处,以广溉灌,岁岁增加,多至三万顷。民得其利,育积有余”(《汉书·循吏传·召信臣传》)。南阳是大郡,西汉时有三十六万多户,一百九十四万多口,粗略计一下,大约每户平均有九亩田受到灌溉了。

  东汉时期,大规模水利修造不如西汉显著,但散在各地的水利灌溉也还不少。

  刘秀建武七年,杜诗任南阳太守。南阳旧有召信臣的水利灌溉工程,杜诗大约加以整修或扩建。《后汉书·杜诗传》说:“造作水排,铸为农器,用力少,见功多,百姓便之。又修治陂池,广拓土田,郡内比屋殷足,时人方于召信臣。故南阳为之语曰:【160】前有召父,后有杜母。”

  汝南旧有鸿隙大陂,西汉成帝时关东大水,陂水溢出为害。翟方进为丞相认为决去陂水,既可省堤防费用,又可免水患,遂奏请成帝决毁鸿隙陂。王莽时,汝南连年枯旱,人们追怨翟方进,造作童谣说:“坏陂谁?翟子咸(翟方进字子咸)。饭我豆食,羹芋魁(颜师古注:言田无灌溉,不生秔稻,又无黍稷,但有豆及芋也)”(《汉书·翟方进传》)。东汉初,邓晨作汝南太守,又“兴复鸿隙陂数千顷田,汝土以殷,鱼稻之饶,流衍它郡”(《后汉书·邓晨传》)。

  汝南郡河流很多,颍水、汝水、淮水都从本郡经过。汝南的灌溉大约是比较发达的。《后汉书·鲍永传附子昱传》说:明帝永平五年昱任汝南太守,“郡多陂池,岁岁决坏,年费常三千余万。昱乃上作方梁石洫(李贤注:洫,渠也,以石为之,犹今之水门也),水常饶足,溉田倍多,人以殷富。”章帝建和初,曾拟广开鸿池,以赵典谏而止(《后汉书·赵典传》)。《后汉书·何敞传》:和帝时,敞任汝南太守,“修理鲖阳旧渠,百姓赖其利,垦田增三万余顷。”《水经·汝水注》:“葛陂东出为鲖水,俗谓之三丈陂。”这大概就是何敞所修的鲖阳旧渠。能溉田三万余顷,这是一项不小的水利工程。章帝时,马棱任广陵太守,“兴复陂湖,溉田二万余顷。”鲁丕在章帝、和帝时,先后任赵国相和东郡太守,在两地都“修通溉灌,百姓殷富”(《后汉书·鲁恭传附弟丕传》)。下邳徐县北界旧有蒲阳陂,水广二十里,长近百里,傍多良田,而堙废莫修。章帝时,张禹任下邳相,“为开水门,通引灌溉,遂成熟田数百顷。劝率吏民,假与种粮,亲自勉劳,遂大收谷实。邻郡贫者,归之千余户。室庐相属,其下成市。后岁至垦千余顷,民用温给。”有水可灌溉的良田,产量是高的。据《东观记》所载,张禹在下邳“垦田千余顷,得谷百万余斛”(《后汉书·张禹传》及注引《东观记》)。千余顷得【161】谷百万余斛,亩产量约十斛。这在汉代亩产量中,是高产量了。

  另外,安帝时曾修治过战国西门豹、史起在邺引漳水灌溉的支渠。安帝还曾下诏书要三辅、河内、河东、上党、赵国、太原各地修治水渠灌溉,但除太原修整旧渠灌溉公私田亩见诸记载外(《后汉书·安帝纪》),其他各地是否执行了皇帝的诏令,就难知了。

  水,可以用来灌溉,为农业生产服务,河流决口泛滥也可以为害,淹死淹坏农作物。所以水利工程,一方面是要修治水渠引水灌溉,一方面还要疏导河流,兴筑堤防,防河水决口泛滥。

  为害最大的是黄河。汉文帝时,河在陈留、酸枣(今河南延津西)决口,东溃金堤。武帝时,又在东郡瓠子(今河南濮阳西南)决口,东南注入钜野夺淮泗入海,梁楚之地(今河南东部、江苏北部等地)遭受极大灾害。十二年后,花了很大力量才把决口塞住。从武帝塞瓠子到王莽末年这段时间里,大河又先后几次从荥阳、馆陶、灵鸣犊口、平原等地决口,兖豫二州各郡县(今河南东部,山东西部等地)受害很大。

  长时期治水开河,也积累了一些经验。哀帝时,治河专家贾让就曾提出治河上、中、下三策。上策是“决之使道”(《汉书·沟洫志》),即疏导水势,使之畅流。中策是治河多修水渠,引水灌溉以分水势。贾让估计,“若有渠溉,则盐卤下隰,填淤加肥,故种禾麦,更为秔稻,高田五倍,下田十倍”(《汉书·沟洫志》)。下策是修筑堤防,束水就道。水愈来愈急,河身愈来愈高。筑堤防水,年年劳扰无已。遗憾的是,直到今天,治理黄河仍是采取的这条下策!

  东汉最大的水利工程,是明帝永平年间修治汴渠。负责这一工程的是历史上有名的水利专家王景。数十万民工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以百亿计的钱,才把河渠治好。《后汉书·王景传》说:“平帝时,河汴决坏,未及得修。建武十年,阳武令张汜上言:【162】‘河决积久,日月侵毁,济渠所漂,数十县许,修理之费,其功不难,宜改修堤防,以安百姓。’……后汴渠东侵,日月弥广,而水门故处,皆在河中。兖豫百姓怨艰,以为县官恒兴他役,不先民急。永平十二年,议修汴渠,乃引见景,问以理水形便。景陈其利害,应对敏给。帝善之。……夏,遂发卒数十万遣景与王吴修渠筑堤,自荥阳东至千乘海口,千余里。景乃商度地势,凿山阜,破底绩,直截沟涧,防遏冲要,疎决壅积,十里立一水门,令更相洄注,无复溃漏之患。景虽简省役费,然犹以百亿计。明年夏,渠成,帝亲自巡行。诏滨河郡国,置河堤员吏,如西京旧制。”

  这次修治汴渠的工程,实际上也是一次治河工程。平帝时,河在荥阳决口,夺汴水水道由千乘郡(今山东东北蒲台一带)入海。汴渠的上段是莨荡渠,在荥阳接受河水。李贤所谓“汴渠,即莨荡渠也。汴自荥阳首受河,所谓石门,在荥阳山北一里。过汴以东积石为堤,亦号金堤。”(《后汉书·明帝纪》注)。这次河决,上段所夺的是汴渠,莨荡渠,下段所夺的是济水。莨荡渠和济水一块在荥阳附近分河水东流,在荥泽东南才分开各流(参看史念海教授《河山集》第114—115页),济水流向东北,汴渠流向东南。阳武令张记上言要求刘秀修治汴渠,都说“济渠所漂,数十县许”,千乘海口也正是济水入海之口处。王景所作的工程、主要是使河、汴分流,使河仍走夺汴、济以前的旧道,并修治汴、济的堤防和水门。明帝诏书所谓“今既筑堤理渠,绝立水门,河汴分流,复其旧迹”(《后汉书·明帝纪》)。

  河汴分流后,汴渠又发挥了水利灌溉的作用。原来兖州各地被水淹没的土地,又复成为肥沃的良田。这些肥沃的良田会又成为豪强地主争夺霸占的对象。明帝有见于此,不得不豫下诏书:“滨渠下县,赋与贫人,无令豪右得固其利”(《后汉书·明帝纪》)。但皇帝的诏书自归是皇帝的诏书,豪右之家兼并土地专固其利仍归疯狂进行。不因皇帝的诏书而稍为收敛也。【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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