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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

 

  ◎宋纪二十 ∷起著雍阉茂正月,尽屠维大渊献五月,凡一年有奇。

  ○真宗膺符稽古神功让德文明武定章圣元孝皇帝

  帝名恒,太宗第三子也,母曰元德皇后李氏。后梦以裾承日有娠,开宝元年十二月二日,生帝于开封府第,赤光照空,左足指有文,成“大”字。幼而聪睿,与诸王戏,好作战阵之状,自称元帅。太祖爱之,抚而问曰:“天子好作否?”对曰:“由天命耳。”初名德昌,太平兴国八年,授检校太保、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韩王,改名元休;端拱元年,封襄王,改元侃;淳化五年九月,进封寿王,加检校太傅、开封尹;至道元年八月,立为皇太子,改今名,仍判府事。

  咸平元年辽统和十六年

  春,正月,辛酉朔,改元。

  癸亥,赐近臣岁节宴于宰相吕端第。自是遂以为例。

  乙丑,辽主如长泺。

  丙寅,有司上皇太后李氏谥曰元德。

  翰林学士杨砺等受诏知贡举,请对,帝召坐,语之曰:“贡举当选擢寒俊,精求艺实,以副朕心。”

  壬申,昭宣使王延德上《太宗皇帝南宫事迹》三卷,命送实录院。

  癸酉,始令诸王府记室、翊善、侍读等官分兼南北宅教授。时又有伴读,然无定员。

  甲戌,诏:“诸路场务逋欠官物,令主典备偿者,监临官非同为欺隐,勿令填纳。”

  初,李至判国子监,校定诸经音疏,荐“国子博士杜镐、直讲孙奭、崔颐正,皆苦心强学,博贯《九经》,问义质疑,有所依据。望令重加刊正,除去舛谬。”太宗从之。镐,无锡人;颐正,封丘人。丁丑,帝访群臣通经义者,至复以颐正对,即召颐正至后苑,讲《尚书·大禹谟》,赐五品服。它日,谓辅臣曰:“颐正讲诵甚精,卿等更于班行中选经明行修之士,具以名闻。”自是,日令颐正赴御书院待对,讲《尚书》至十卷。

  戊寅,帝御崇政殿,召御龙直二百七十馀人,阅试武艺,迁擢者二十六人。

  庚辰,监察御史韩见素表求致仕,时年四十八。帝问辅臣曰:“见素齿发尚少,遽求致仕,何也?”吕端曰:“见素性恬退,喜修炼。”帝难之。李至曰:“近世朝行中,躁进者多,知止者少,若允其请,亦足激劝薄俗。”帝默然,乃授刑部员外郎,致仕。见素,凤翔人,退居华山,年八十馀乃卒。

  甲申,有慧出营室北,光芒尺馀。

  二月,壬辰,帝召辅臣曰:“慧出甚异,奈何?”吕端等言:“变在齐、鲁之分。”帝曰:“朕以天下为忧,岂独一方邪?”李至曰:“陛下此言,可以却妖星矣。”甲午,诏百官极言得失,避正殿,减常膳。

  丙午,辽以监门卫上将军耶律伊啰为中台省左相。

  乙未,虑囚,老幼、疾病流以下听赎,杖以下释之。诏诸州长吏平决狱讼,申理冤滥。

  吏部郎中、直集贤院田锡出知泰州,未之任,会星变,锡上疏言:“李继迁不合与夏州,又不合呼之为赵保吉。以臣愚蒙,料彼变诈,必不肯久奉朝命,永保塞垣。是时事舛误之大者。”又言:“密院公事,宰相不得与闻,中书政事,枢密使不得与议,致兵谋不精,国计未善。去年灵州之役,关西民无辜而死者十五万馀,咎将谁执?此政化堙郁之大者也。”疏奏,即日召对移晷。将行,又贡封事,复召对,谓曰:“卿第去,不半岁,召卿归矣。事当面论者,听乘传赴阙。”再遣中使赐与甚厚。

  丁酉,彗灭。

  戊戌,诏以久停贡举,颇滞时才,令礼部据合格人内进士放五十人,诸科百五十人,来岁不得为例。

  三月,壬申,赐进士汝阳孙仅等宴琼林。仅,何弟也。

  先是吏部铨拟官,告身悉书其过犯,癸酉,诏自今勿复书。

  初,宗正少卿赵安易言:“别庙祭飨,懿德皇后在淑德皇后之上,臣未测升降之由,请改正之。”太宗不许。及议合食,有司咸请以懿德升配。安易又言:“序以后先,当用淑德配食。”诏尚书省集议及礼官同详定。上议曰:“淑德皇后,生无位号,殁始追崇,况在初潜,早已薨谢。懿德皇后,享封大国,作配先朝,虽不及临御之期,已夙彰贤懿之美。请奉懿德皇后神主升配太宗室。”诏从之,其淑德皇后仍旧别庙祭飨。

  辛巳,以赵保吉归顺,遣使谕陕西,纵绥、银流民还乡,家给米一石。

  是月,女真遣使贡于辽。

  夏,四月,己丑朔,诏诸州长吏洁除牢狱,疏理淹系,有疾病及贫乏者疗治资给之。

  壬寅,赵保吉遣弟继瑗入谢。

  癸卯,辽以崇德宫所隶州县被水,赈之。

  帝谓宰相曰:“诸路逋欠,先朝每有赦宥,皆令蠲放,而有司尚更理督,颇闻细民愁叹。”己丑,遣使乘传按百姓逋欠,悉除之。用判理欠司王钦若之言也。除逋欠凡一千馀万,释系囚三千馀人。帝由是眷钦若益厚。

  丁未,辽罢民输官俸,出内帑给之。

  己酉,祈雨。

  乙卯,辽主如木叶山。

  五月,戊午朔,日有食之。

  甲子,以旱,幸大相国寺祈雨,升殿而雨。

  丁卯,辽主祀木叶山,告来岁南伐。

  庚辰,铁骊贡于辽。

  乙酉,辽主还上京。太后命妇人年九十者赐以物。

  六月,戊子朔,辽主祭祖、怀二陵。

  庚寅,密州发解官鞠傅,坐荐送非其人,当赎金,特诏停任。帝谓辅臣曰:“凡所举官,多闻谬滥。宜选择举主,以类求人。今外官要切惟转运使,卿等可先择人,后令举之。”辛卯,诏于常参官内举材堪转运使者,不限人数。

  诏议太祖庙称号。先是判太常礼院李宗讷请改僖祖以下称号,下尚书省集议。时张齐贤言:“为人后者为之子,安得宗庙中有伯氏之称?”诏礼官详定。礼官引《春秋》闵、僖同为一代及晋惠、怀、唐中、睿故事,请太祖、太宗昭穆同位。诏都省复集议,议同齐贤;又诏礼官再讨典故。礼官言:“按太宗飨祀太祖二十有二年,称曰孝弟,此不易之制。唐玄宗谓中宗为皇伯考,德宗谓中宗为高伯祖。伯氏之称,复何不可!臣等参议,自今合祭日,太祖、太宗依典仪,同位异坐,太祖位仍旧称孝子。”奏可。宗讷,昉子也。

  秋,七月,丁巳朔,辽主录囚听政。

  广西转运使陈尧叟上言:“所部诸州,土风本异,地少蚕桑,其民除耕水田外,惟种麻苎,周岁三收。布出之时,每端只售百钱,盖织者众而市者少故也。今臣以国家军须所急,布帛为先,因劝谕部民广植麻苎,以钱盐折变收市之,未及二年,已得三十七万馀匹。望自今许以所种麻苎顷亩折桑枣之数,诸县令佐依例书历为课,民以布赴官卖者,免其算税。如此,则布帛上供,泉货下流,公私交济,其利甚博。”诏从之。

  八月,丁亥朔,诏三司“经度茶、盐、酒税以充岁用,勿得增加赋敛,重困黎元,诸色费用并宜节约,并条析未尽事件以闻。”

  辛卯,京西转运使合肥姚铉上言:“诸路官吏或强明莅事、惠爱及民者,则必立教条,除其烦扰。然所更之弊,事多不便于狡胥,俟其罢官,悉藏记籍。害公蠹政,莫甚于兹。应知州、府、军、监、通判、幕职、州县官,于所在有经画利济,事可经久者,岁终书历,替日录付新官,俾之尊守,不得妄信下吏,辄有改更。若灼然不便,州以上闻,幕职以下闻于长吏,俟报改正。《语》曰:‘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此实圣人之格言,国家之急务也。”从之。

  乙巳,工部侍郎、集贤院学士钱若水等上《太宗实录》八十卷。帝览书流涕,赐诏褒谕。时若水判集贤,因用院印,史馆无所预,才九月而华。初,太宗有畜犬甚驯,常在乘舆左右,及驾崩,犬辄号叫不食,因送永熙寝宫。李至尝作歌纪其事以遗若水,其断章云:“白麟朱雁且勿书,劝君书此惩浮俗。”若水不为载。吕端虽为监修,未尝莅局,书成不署端名,至抉其事以为专美。若水称诏旨专修,不隶史局,又援唐朝故事以折之,时议不能夺。

  癸丑,诏:“监仓京朝官,无得以羡馀为课。”

  九月,丁巳朔,辽主驻得胜口。

  己未,秦国延寿保圣夫人刘氏卒,发哀苑中,辍朝三日,给卤簿以葬。

  先是太宗命张洎重修《太祖实录》,未成而卒。己巳,诏宰相吕端、集贤院学士钱若水同领其事。若水恳辞,帝曰:“卿新修《太宗实录》甚周备,太祖时多缺漏,故再命卿,毋多让也。”

  豹林谷隐士种放母死,贫不克葬,遣僮奴告于翰林学士宋湜等。湜与钱若水、王禹偁同上言:“先帝尝加召命,今无以葬母,欲行私觌,恐掠朝廷之美。”壬申,优诏赐放粟帛缗钱。

  令绫锦院改织绢。甲申,始以新织绢进御。

  旧制,国子监、开封府举人有与发解官亲戚者,止两司更互考试,帝虑涉私徇,是秋,特选官别试。

  冬,十月,丙戌朔,日有食之。

  宰相吕端久病,诏免朝谒,就中书视事,累疏求解,戊子,罢为太子太保。初,李惟清自知枢院左迁御史中丞,意端抑己,及端免朝谒,乃弹奏常参官有疾告逾年受俸者,又教人讼堂吏过失,欲以累端。端曰:“吾直道而行,无所愧,风波之言,不足虑也。”

  加张齐贤兵部尚书,与参知政事李沆并平章事。参知政事李至,罢为武胜节度使。至以目疾解机务,及授旄钺,入见恳辞,帝曰:“此唐朝故事,废久矣,特命振举,示优贤也。”又赐御制诗宠其行。

  己丑,参知政事温仲舒,罢为礼部尚书;枢密副使夏侯峤,罢为户部侍郎。以枢密副使向敏中为兵部侍郎、参知政事;翰林学士杨砺为工部侍郎,宋湜为给事中,并为枢密副使。

  先是有攀附居近职者,乘宠放恣,民家子既定婚,强娶之,其家诣开封诉焉。知府事毕士安即请对,白其事,卒得民家子还其父母,使成婚。攀附者日夜诉士安于帝前,士安因求解府事,帝许之,复入翰林为学士。翰林学士承旨宋白,尝献《拟陆贽榜子集》,帝察其意欲干事任,乃命白权知开封府。既而白倦于听断,不半岁,亦丐罢云。

  庚寅,帝谓辅臣曰:“群臣中有谤言达于朕听者,询之似得其实。然人谁无过,能迁革则善矣,朕固不以一眚废终身之用也。”

  乙未,宰相张齐贤、李沆入对,帝谕之曰:“先朝皆有成宪,但与卿等遵守,期致和平耳。”时戚里有分财不均者更相讼,又入宫自诉,齐贤请自治之,乃坐相府,召而问曰:“汝非以彼所分财多,汝所分少乎?”曰:“然。”命具款。乃召两吏令甲家入乙舍,乙家入甲舍,货财无得动,分书则交易之。明日,奏闻,帝大悦,曰:“朕固知非卿莫能定也。”

  初,张齐贤为户部尚书,诏同监察御史王济编次、删定制敕。旧条,持杖行劫,不计有赃无赃,悉抵死,齐贤议贷不得财者。济曰:“以死惧之尚不畏,可缓其死乎?”与齐贤廷诤数四,词气甚厉,手疏言齐贤腐儒,不知时要。帝问辅臣:“孰可从者?”吕端请诏百官集议,并劾济。未几,齐贤入相。丁酉,齐贤奏:臣今在中书,不欲与庶僚争较曲直,愿收前诏。”帝嘉其容物,遂罢集议,济得免劾。刑名卒如齐贤之请,而犯盗者岁亦不增。

  己酉,崇政殿视事,至午而罢。帝自即位,每旦御前殿,中书、枢密院、三司、开封府、审刑院及请对官以次奏事,至辰后还宫进食;少时复出,御后殿视诸司事,或校阅军士武艺,日中而罢;夜则召儒臣询问得失,或至夜分还宫,率以为常。

  癸丑,命钱若水等覆考开封府得解进士试卷。故事,京府解十人已上,谓之等甲,非文业优赡有名称者不取。时以高辅尧为首,钱易次之。易不平,遂上书指陈发解官所试《朽索驭六马赋》及诗、论、策题,意涉讥讪。又进士数百辈诣府讼荐送不当。辅尧亦投牒逊避,请以易为首。开封府以闻,故有是命。时翰林学士承旨宋白深右易,考官度支员外郎冯拯奏易与白交结状,帝大怒,遣中使下拯御史狱。拯力言易无行,不可冠多士,帝亦以士流纷竞,不可启其端,且欲镇浮俗,乃诏释拯,罢两制议及覆考,止令若水等擢文行兼著者一人为首。乃以孙暨为第一,辅尧第二,易第三,馀并如旧。暨,开封人也。

  十一月,丙辰朔,河西军右厢副使、归德将军折逋游龙钵来朝。河西军,即西凉府也。龙钵四世受朝命为酋长,虽贡方物,未尝自行,今始至,献马二千馀匹。加龙钵安远大将军。

  戊午,帝谓辅臣曰:“国家所谨,俭约为先,节用爱人,民俗自化。”张齐贤曰:“《书》称大禹克俭于家。老氏三宝,俭居其一。上之所好,下必从之,上好俭则国有馀财,下不僣则家有馀资,自然廉让兴行,盗贼鲜少。”

  三司上经费之数,帝曰:“先帝以财赋国之大本,莫不求诸中道而为永制。”辅臣曰:“先帝非止爱人啬费,至于节损服用,御浣濯之衣,盖前古哲王莫能偕也。”帝初命三司具中外钱谷大数以闻,盐铁使陈恕久不进,帝命辅臣诘之,恕曰:“天子富于春秋,若知府库充羡,恐生侈心,故不敢进。”帝闻而善之。

  甲子,诏葺历代帝王陵庙。

  是月,置估马司,估蕃部及进贡马价。凡市马之处,河东府州、岢岚军,陕西秦、渭、泾、原诸州,川峡益、黎等州,皆置务,岁得五千馀匹,以布帛茶它物准其直。

  辽遣使册王诵为高丽国王。

  十二月,丙戌朔,辽裕悦宋国王耶律休格薨,辍朝五日。休格有公辅器,及膺边塞重任,知略宏远,料敌如神。每战胜,让功诸将,故士卒乐为用。身更百战,未尝戮一无辜。高梁河之捷,尤为南军所畏,白沟以南欲止儿啼,辄曰:“裕悦至矣!”休格以燕民疲弊,省赋税,恤孤寡,戒戍兵无犯宋境,虽马牛逸于北者,悉还之,边境以宁。辽主诏立祠南京。

  辽进封皇弟恒王隆庆为梁国王,南京留守;郑王隆祐为吴国王。

  丙午,给事中柴成务奏上《新定编敕》共八百五十六条,请镂板颁下,与《律令格式》、《刑统》同行;优诏褒答。

  甲寅,知制诰王禹偁,坐修《太祖实录》以意轻重其间,落职知黄州。

  是岁,以如京使柳开知代州,至,葺城垒,修战具,诸将多沮议不协。开谓其从子曰:“吾观昴星有光,云多从北来犯,境上寇将至矣。吾闻师克在和,今诸将怨我,一旦寇至,我其危哉!”因上言请徙它州。寻改知忻州。

  辽放进士杨文立等二人。

  咸平二年辽统和十七年

  春,正月,乙卯朔,辽主如长春宫。

  甲子,诏:“尚书丞、郎、给、舍,举升朝官可守大州者各一人,俟使三任有政绩,当议奖其善举;有赃私罪,亦连坐之。”

  乙丑,命礼部尚书温仲舒知贡举,御史中丞张咏、刑部郎中、知制诰师颃同知贡举,仍当日入贡院。始封印卷首。颃,内黄人。

  礼部侍郎杨徽之,以衰疾求解职,甲戌,授兵部侍郎,依前兼秘书监。及占谢,便殿命坐,劳问久之,且曰:“图书之府,清净无事,可以养性也。”徽之纯厚清介,尤疾非道干进者,尝言:“温仲舒、寇准用搏击取贵仕,使后辈务习趋竞,礼俗浸薄。”世谓其知言。

  二月,丙申,以赵普配飨太祖庙庭。

  辛丑,太常丞、判三司催欠司王钦若,表述帝登位以来,放天下逋欠钱物千馀万,释系囚三千馀人,请付吏馆。帝谓近臣曰:“兹事先帝方欲行之,朕奉成先志耳。”因命学士院召试钦若。及览所试文,谓辅臣曰:“钦若非独敏于吏事,兼富文词;今西掖阙官,可特任之。”即拜右正言,知制诰。

  己酉,帝谓宰相曰:“闻朝廷中有结交朋党、互扇虚誉、速求进用者。浮薄之风,诚不可长。”乃命降诏申警,御史台纠察之。

  秘书监杨徽之荐著作佐郎、通判泰州戚纶,文学纯谨,宜在儒馆。三月,甲寅朔,以纶为秘阁校理。纶父同文,隐居教授,学者不远千里而至,登科者五十六人,门人追号曰坚素先生。

  丙辰,命度支郎中裴庄等分诣江南、两浙,发廪粟赈饥民,除其田租。

  癸亥,诏:“今岁举人颇众,若依去年人数取合格者,虑有所遗落。进士可增及七十人,诸科增及一百八十人。”礼部寻以孙暨二百五十人名闻,内诸科一举者六人,特黜去之,馀并赐及第。

  京西转运副使、太常博士、直史馆眉山朱台符上言:“陛下受命,与物更始,授继迁以节钺,加黎桓以王爵,咸命使者镇抚其邦;惟彼契丹,未蒙渥泽,非所以昭王道之无偏也。臣愚以为宜因此时,择文武才略习知边境之士,为一介之使,以嗣位服除,礼当修好,与之尽弃前恶,复寻旧盟,利以货财,许以关市,如太祖故事,则两国既和,无北顾之忧,可以专力西鄙,继迁当自革心而束手,是一举而两获也。”台符又自请北使,时论称之。

  甲戌,诏:“川峡、广南、福建路官丁忧,许给驿归。”先是小官远任遭丧,多芒屦策杖,流落不能归,故有是诏。

  秦悼王旅葬涪陵,闰月,诏择汝、邓间地改葬。

  庚寅,诏有司:力役无名、营缮不急者,悉罢之。

  皇太后居西宫嘉庆殿,宰相引汉、唐故事,上宫名曰万安;从之。

  帝以亢旱,诏中外臣庶并直言极谏。时有上封指中书过失请罢免者,帝览之,不悦,谓宰相曰:“此辈皆非良善,止欲自进,当谴责以警之。”李沆进曰:“朝廷比开言路,苟言之当理,宜加旌赏,不则留中可也。况臣等非才,备员台辅,如蒙罢免,乃是言事之人有补朝廷。”帝曰:“卿真长者!”

  以河北转运使、右谏议大夫索湘为户部使。湘质朴少文,而长于吏事,历任边部,所至必广储蓄,为备豫计,出入军旅间,著能名。先在河北,凡扰民事,多奏罢之。又,自京替茶至榷场,事最烦扰,复多损败,湘建议,请许商贾缘江载茶诣边郡入中,既免道途之耗,复有征算之益。又,威虏、静戎军,岁烧边草地以虞南牧,言事者请于北寨山麓中兴置银冶;湘以为召寇,亦奏罢之。

  诏三馆写四部书二本,一置禁中之龙图阁,一置后苑之太清楼,以备观览。

  京西转运副使朱台符上疏,请重农积谷,任将选兵,慎择守令,考课黜陟,轻徭节用,均赋慎刑,责任大臣,与图治道;优诏褒答。

  丙午,诏:“江、浙饥民入城池渔采勿禁。”

  夏,四月,丙辰,诏:“文武群臣封事,阁门画时进入,勿致稽留。”

  辛酉,御史中丞张咏上言:“请自今御史、京朝使臣受诏推劾,不得求升殿取旨及诣中书咨禀。”从之。

  丙寅,河东转运使掖人宋抟言:“大通监冶铁盈积,可供诸州军数十年鼓铸,请权罢采取以纾民。”诏从其请。时西北二边屯师甚广,抟经制馈饷,以干治称,朝廷难其代,凡十一年不徙。

  丙子,帝谓辅臣曰:“庶官中求才干则不乏,询德行则罕见其人。夫德为百行之本,德行之门必有忠臣孝子,岂无德行者能全其忠孝乎?又,庶官所掌之务,多不修举,而捃拾它局利害,以图进身。若能自干本局,则百职不严而肃,又何患乎政事之挠渎哉?”

  以御史中丞张咏为工部侍郎,知杭州。

  咏既至,属岁歉,民多私鬻盐以自给,捕犯者数百人,咏悉宽其罚而遣之。官属请曰:“不痛绳之,恐无以禁。”咏曰:“钱唐十万家,饥者八九,苟不以盐自活,一旦蜂起为盗,则其患深矣。俟秋成当仍旧法。”有民家子与姊讼家财,婿言:“妻父临终,此子才三岁,故命掌资产,且有遗书,令异日以十之三与子,七与婿。”咏览之,以酒酹地曰:“汝妻父,智人也。以子幼甚,故托汝,倘遽以家财十之七与子,则子死于汝手矣。”亟命以七分给其子,馀三给婿。皆服咏明断。

  先是左正言耿望知襄州,建议:“襄阳县有淳河,旧作堤截水入官渠,溉民田三十顷。宜城县有蛮河,溉田七百顷,又有屯田三百馀顷。请于旧地兼括荒田,置营田上中下三务,调夫五百筑堤,仍集邻州兵,每务二百人,开河,市牛七百头分给之。”帝曰:“屯田废久矣,苟如此,亦足为劝农之始。”令望躬按视,即以为右司谏、京西转运使,与副使朱台符并兼本路制置营田事。是岁,种稻三百馀顷。汝州旧有洛阳南务,遣内园兵士种稻,雍熙中,以所收薄,且扰人,废之,赋贫民。于是从台符之请,复募民二百馀户,自备耕牛,就置团长,京朝官专掌之,垦六百顷,导汝水浇溉,岁收二万三千石。

  五月,丙戌,诏:“天下贡举人应三举者,今岁并免取解,自馀依例举送。”

  帝谓宰相曰:“近闻风俗侈靡,公卿士庶服用逾制,至有镕金饰衣,或以珠翠者。”张齐贤曰:“此弊当亟惩。先责大臣之家,使各遵朴素,则可以导民宣化矣。”丁亥,令有司禁臣庶泥金铺翠之饰,违者坐其家长。

  丁酉,以殿中丞马元方权户部判官,从户部使陈恕所奏也。元方尝建言:“方春民乏绝时,请预贷库钱,约至夏秋令输绢于官,公私便之。”朝廷因下其法于诸道,令预买绢,盖始于此。

  乙巳,幸枢密使曹彬第问疾,赐白金万两,问以后事,对曰:“臣无事可言。臣子璨、玮,材器皆堪任将帅。”又问其优劣,曰:“璨不如玮。”先是知雄州何承矩奏辽谋入边,帝以问彬,对曰:“太祖英武定天下,犹委孙全兴经营和好。陛下初登极时,承矩常发书道意,臣料北鄙终复成和好。”帝曰:“此事朕当屈节为天下苍生,然须执纪纲,存大体,即久远之利也。”尝有诏听民越拒马河抵契丹中市马,承矩言:“缘边战棹司,自淘河至泥姑海口,屈曲九百里许,天设险固,真地利也。太宗置寨二十八,铺百二十五,命廷臣十一人,戍卒三千馀,部舟百艘,往来巡警,以屏奸诈,则缓急之备,大为要害。今听公私贸市,则人马交度,深非便宜。若然,则寨、铺为虚设矣。”帝纳其言,即停前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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