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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六十五
◎宋纪一百六十五 ∷起屠维赤奋苦十月,尽重光单阏十二月,凡二年有奇。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
绍定二年金正大六年,蒙古太宗元年
冬,十月,乙未朔,诏:“诸道提点刑狱,以十一月按部理囚徒。
蒙古兵入庆阳界。金诏陕西行省遣使奉羊酒币帛,乞缓师请和,蒙古不受。
癸卯,太学录陈埙进言:“方张之敌,未亡之金,叵测之忠义,跳梁之群盗,皆所当虑。”帝曰:“此正治不忘乱,安不忘危之意。”埙言:“正为国体未治且安耳。”又言用人贵乎公,帝曰:“今人才亦自难得。”
丁未,臣寮言:“请申饬监司、郡守,自今所属阙官,以次摄事,毋得差非见任官。如有违,其受差及差之人并镌斥。”从之。
庚戌,进知吉州越汝悆官一等,以和籴有劳也。
己未,臣寮言:“百司庶府,循例而忘法;监司守令,枉人而徇情。请饬内外奉行法令。”从之。
壬戌,诏赈台州被水之民,蠲诸色赋税有差。
丁卯,臣寮言:“请下国子监、内外学校之官,令于士子程课之外,迪以义理之学,厉以行艺之实。”从之。
新知婺州莫泽朝辞,帝曰:“婺州正要得人,记向时守臣魏豹文曾理会经界,如何?”泽言:“婺州向时凋弊,皆缘税籍不明。今经界既正,赋役均平,故不费力。”帝曰:“义役闻尚未了。”泽言:“义役乃民间自乐为,州县扶助耳。”帝曰:“峒寇尚未消弭,正要理会。”泽曰:“盗贼不足虑,全要州县得人。”帝曰:“然。”
己巳,太尉少卿、知临安府赵立夫言:“请将荼槽、下沙合为一寨。”帝曰:“每寨几人?”立夫曰:“多者百二十人。”帝曰:“京城民讼如何?”对曰:“臣幸与民相安。”帝曰:“都民当抚縻,使常在春风和气中,不可使有愁叹。”又问:“刑狱如何?”对云:“狱常空。”帝曰:“民命所关,不可淹延。”
己卯,臣寮言:“请令户部下诸路监司,凡民讼,依次第官司结绝,如未经予夺,不得索案改送,先从台部常切遵守。”从之。
十一月,己丑,荧惑入氐。
十二月,丙申,雪。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点检缴赏酒库所见盐赃赏钱。给诸军薪炭钱,出戍官兵倍之。
丙午,前知安吉州赵必观,言楮券破损腐烂,人不以为重。帝曰:“此缘钱少耳。”因问:“苕霅之民今已安业否?”必观言:“臣至郡,民不聊生;圣恩赈给,连岁小稔,民粗安业。”
辛亥,以翰林学士郑清之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乙卯,军器监度正言:“江西、福建、湖南灾荡,老弱转沟壑,壮者遂为盗贼。”帝曰:“此州县不得人,以至于此。”对曰:“今选任之际,更宜谨之。”帝曰:“选任诚不可不审。”又言:“近来放散忠义军及破落士人,去为贼用,请行下诸将,随宜招收,籍以为军。士人在贼中者招谕之,更宜示之以信。又力行节俭,以阜财用,以化贪鄙。”帝曰:“恭者不侮人,俭者不夺人,朕平日力行此二者。”
蒙古始置仓廪,立驿传,命河北汉民以户计出赋调,耶律楚材主之;西域人以丁计出赋调,玛哈摩斯古喇迪尔主之。又以史天泽、刘嶷、舒穆噜札拉三人为万户,分守中原。
丙辰,再给诸军薪炭钱。
蒙古围庆阳,金遣伊喇布哈救之。
先是金主欲遣使谕意于布哈,谓白华曰:“汝往邠州,六日能往复乎?”华自量日可驰三百里,应曰:“能如期宣谕而复。”金主甚喜,谓华曰:“汝从来语及征进,必有难色;今锐于平时,何也?”华曰:“向日用兵,以南征及讨李全之事梗之,不能专意北方,故以为难。今蒙古兵入界已三百馀里,若纵之令下秦川,则何以救!不得不以一战摧之。与其战于近里之平川,不若战于近边之要隘也。”
是岁,金罢近京猎地百里,听民耕稼。
绍定三年金正大七年,蒙古太宗二年
春,正月,壬申,雷。
臣僚“请令诸路提点刑狱官亲行所部,凡翻异驳勘之狱,同守臣审鞫,便宜予决,毋得滞留。其有职兼守臣者,令以次监司行。”从之。
金伊喇布哈遇蒙古兵于大昌原,以忠孝军提控完颜彝为前锋。彝擐甲上马,不返顾,士气皆倍,以四百骑破蒙古八千之众,遂解庆阳之围。自蒙古构兵二十兵,仅有此捷,奏功第一,于是陈和尚之名震国中,授定远大将军,世袭穆昆。忠孝军皆回纥、奈、曼、羌、浑及中原被俘避罪来归者,鸷很难制,唯彝御之有方,坐作进退,皆中程式,所过州县,秋毫无犯,每占则先登,疾若风雨,诸将倚为重。
金主命权签枢密院事额尔克屯邠州,布哈及总帅约赫德还京兆。
初,蒙古遣翁鄂啰为小使,至陕西行省,恐泄事机,留之。布哈等既解庆阳之围,志气骄满,乃遣翁鄂啰归,语之曰:“我已准备军马,能战则来。”翁鄂啰还白之,蒙古主怒,议遣皇弟图垒伐金。
布哈之驭军也无法,好趋小利,尝一日夜驰二百里,军中莫敢谏止。完颜彝忧之,私谓同列曰:“副枢以大将为剽掠之事,今日得生口三百,明日得牛羊一二千,士卒喘死者则不复计。国家数年所积,一旦必为是人确除尽矣。”或以告布哈。一日,置酒会诸将,行酒至彝,布哈曰:“汝曾短长我,又谓国家兵力当由我尽坏,信有之乎?”彝饮毕,徐曰:“有之。”布哈见其无惧容,漫为好语云:“有过当面论,无后言也。”
是月,蒙古定诸路课额。初,太祖征西域,仓库无斗粟尺帛之储,于是群臣咸言:“虽得汉人,亦无所用,不若尽杀之,使草木畅茂,以为牧地。”耶律楚材曰:“夫以天下之广,四海之富,何求而不得!但不为耳,何名无用哉?”因言:“地税、商税、酒、醋、盐、铁、山泽之利,可得银五十万两,绢八万匹,粟四十馀万石。”太祖曰:“诚如卿言,则国用有馀矣。”卿试为之。”至是用楚材言,定课税、酒税,验实,息十取一,杂税二十取一。
二月,庚戌,以直宝章阁魏大有知漳州,措置招捕盗贼;起复直宝章阁陈韡知南剑州、福建路兵马钤辖、同措置。又起复赵范、赵葵节制镇江、滁州军马。范、葵时丁母扰,求解官,不许;卒哭,乃起视事。
庚申,蠲江西、湖南、福建被盗州县税赋一年。
闰月,癸酉,逃卒穆椿窃入皇城纵火,焚御前甲仗库,卫士捕得之,磔于市。时李全欲销朝廷兵备,故遣椿为乱。于是先朝甲仗烧毁殆尽。
戊子,诏:“江西、湖南、福建盗寇,凡胁从之民,束身出官,并与释罪;能自戮渠首来者补官;伪官、土豪帅众立功者官之。”
三月,戊戌,臣僚请补禁卫兵额,戒内侍毋得私役,革赁号,修火政,以肃宫禁;从之。
癸丑,置会子库监官一员,专作堂差,以有举选人充。
夏,四月,庚午,诏:“诸道提点刑狱,以五月按部理囚徒。”
癸酉,蠲绍兴府馀姚、上虞县民户折麦一年,以水灾也。
己卯,漳州连城盗起,知龙岩县庄梦诜、尉钟自强不能效死守土,诏各削二秩,罢。
五月,丁未,知抚州林孝闻削二秩,罢;以臣僚言官军入境,闭关不纳,科扰军粮,民户被害也。
御射殿,阅诸班直射艺,迁赏有差。
甲寅,以李全为彰化、保康军节度使、仪同三司、京东镇抚使。全不受命。
初,全欲先据扬州以渡江,分兵徇通、泰以趋海。其下皆曰:“通、泰盐场在焉,莫若先取为家计,且使朝廷失盐利。”全欲朝廷不为备,且不遽绝其给,乃挟蒙古李、宋二宣差以虚喝朝廷,然蒙古实未尝资全兵。全遣张国明赍金宝至临安禀议,扬言:“李宣差英略绝伦,骑射五百步;朝廷莫若裂地王之,与增钱粮,使备边境。”遍馈要津,求主其说。国明入见,以百口保全不叛。朝廷虽知其奸,姑事苟安,不之诘。
及全籴麦舟过盐城,知扬州翟朝宗嗾尉兵夺之。全怒,以捕盗为名,水陆数万,径捣盐城,戍将陈益、楼强、知县陈遇皆遁,全入城,据之。朝宗仓皇遣干官王节恳全退师,全不许,留郑祥、董友守盐城,而自提兵还楚州,以状白于朝曰:“遣兵捕盗,过盐城,县令自弃城遁去;虑军民掠扰,不免入城安众。”朝廷乃授全节钺,令释兵,命制置司干官耶律均往谕之。全曰:“朝廷待我如小儿,啼则与果。”不受制命。明廷为罢朝宗,命通判赵璥夫摄州事。
先是士大夫无贤愚,皆策全必反,而不敢言,国子监丞度正独上疏极言之,且献毙全之策有三。其言梗亮激切,时不能用。至是赵范、赵葵累疏以全必反为言,史弥远不纳。
丁巳,臣僚言:“请下江东、西、湖南、北、福建诸路总漕仓司,应邻境被寇州郡,合解诸司钱物,比之常年期限并展一季。”诏户部详度。
六月,戊辰,臣僚言:“二广诸郡,凡教官、法掾、自谓间官,率厌风土,置身台幕。请行戒饬,如循习不悛,并与镌斥,帅、漕并置于罚。”从之。
癸酉,录行在系囚。
辛卯,臣僚请戒饬郡守,痛革税赋、刑狱、差役、版籍四弊;从之。
壬辰,臣僚请戒饬二广漕司:“严禁所部州县,丁钱每岁核实见存之数造簿,依条限前期发下,催纳、销注,违者按劾。”诏吏部详度。
蒙古兵围京兆,金兵救之,为蒙古所败,城遂破。
秋,七月,丁酉,以汀州宁化县曾寡妇晏氏给军粮、御漳寇有功,又全活乡民数万,诏封恭人,官其子承信郎。
丁未,臣僚请今后疏决,先期降旨,下临安府、三衙:“应犯罪在指挥前,许引用恩赦;如指挥后有犯罪,虽已停决,不在原减之数。共合引赦人,不许于停决前轻行断遣。如或违失,从故出入人罪条制施行。”令刑部详度。
癸丑,臣僚请申严堂除之制,庶几士人毋敢躁进,中书之务可清;从之。
蒙古主自将伐金,皇弟图垒、皇侄莽赉扣率师从征。道经平阳,见田野不治,问兵马都总管李守贤,对曰:“民贫,乏耕具政然。”蒙古主命给牛万头,仍徙关中户中垦地河东。
八月,癸亥,诏:“明禋侍祠执事官既受事,毋得临期规避。如或循习,罚无赦。仍委台谏觉察。
武仙既归金,金复以为恒山公,置府卫州。蒙古兵围之,金将完颜哈达率众来援,完颜彝先登,蒙古诸帅皆北。既而史天泽以千人流出出金兵后,合诸帅攻之,仙逸出,屯胡岭关。天泽遂取卫州。
九月,辛丑,大飨于明堂,赦天下。
丙午,封美人谢氏为贵妃。
壬子,诏:“浙西提举司下所部州县,将修复围田减纳苗税,毋收斛面。”
冬,十月,辛酉,臣僚请下吏部:“今后县典狱官,须曾历三考,有县令举主三员,无过犯人,许注,毋得破格轻授。或监司、帅守辟置,亦令吏部审实合格,方许放行。”从之。
壬戌,进知枣阳军史嵩之官一等,以置堰、屯田有劳也。
以赵善湘为江淮制置使。
时李全造船益急,至发冢取杉板,炼铁钱为钉,熬囚脂为油灰,列炬继晷,招沿渗之命为水手;又治赵璥夫,以蒙古为辞,邀增五千人钱粮,求誓书、铁券。朝廷犹遣饷不绝,全得米,即自转输淮海,入盐城,以赡其众。它军士见者,曰:“朝廷惟恐贼不饱,我曹何力杀贼!”射阳湖人皆怨,至有“养北贼,戕淮民”之语。全又遣人以金牌诱胁周安民等,造浮桥于喻口,以便盐城往来。史弥远泄泄如平时。郑清之力劝帝讨全,帝乃使善湘图之,许便宜从事,仍命以内图进取,外用调停,唯赵范、赵葵力请进兵讨之。
蒙古主遣苏格使金,因觇其虚实,语之曰:“即不还,子孙无忧不富贵也。”苏格至汴,见金主曰:“天子念尔土地日狭,民力日疲,故遣我致命。尔能恭修岁币,通好不绝,则转祸为福矣。”谒者令下拜,苏格曰:“我大国使,为尔屈乎!”金主壮之,饮以金卮,曰:“归语汝主,必欲加兵,敢率精锐以相周旋,岁币非所闻也。”苏格饮毕,即怀金卮以出,默识其地理厄塞,人民强弱。既复命,备以虚实告,且献所怀金卮。蒙古主喜曰:“我得金于汝手中矣!”复赐之。
蒙古图垒帅众入陕西,于京兆、同、华间破寨栅六十馀所,遂趋凤翔。金以完颜哈达及布哈行省事于阌乡,以备潼关。
十一月,丁卯,殿前司请拨本司一千人名额,令嘉兴府招濒海渔业、惯熟风涛、少壮昆捷之人,试验,刺充澉浦水军;仍增置统制官一员,通行部辖。从之。
癸卯,臣僚言:“曾经奏劾,有永不得亲民差遣指挥之人,如引赦,乞改正。并令都司、吏部取元犯考订,除情轻从旧制外,其或贪赃惨酷,刑寺不得例作不曾推勘免约法许令改正。”从之。
丙午,诏:“寿明慈睿皇太后,明年圣寿七十五,古稀有甚之庆,令礼部、太常寺讨论以闻。”
戊申,立贵妃谢氏为皇后。后,天台人,丞相深甫之孙也。帝即位,议择中宫,太后以深甫有援己功,命选谢氏女,遂与贾涉女同入宫。贾女有殊色,帝欲立之,太后曰:“谢女端重,宜正中宫。”左右亦相窃谓曰:“不立真皇后,乃立假皇后耶?”帝不能夺。贾才人专宠后宫,后处之裕如,太后益贤之。
陈埙上言,请去君侧之蛊媚以正主德,从天下之公论以新庶政,盖指贾才人及史弥远也。埙,弥远之甥也。弥远谓埙曰:“吾甥殆好名耶?”埙曰:“好名,孟子所不取也。然求士于三代之上唯恐其好名,求士于三代以下唯恐其不好名耳。”力求去,出判嘉兴府。
李全突至扬州,副都统丁胜拒之,全攻南门。赵璥夫得史弥远书,许增万五千石粮,劝全归楚州,遣刘易就全垒示之,全笑曰:“史丞相劝我归,丁都统与我战,非相绐耶?”掷书不受。璥夫恐,亟发牌印,迓赵范于镇江,范亦刻日约赵葵,葵帅雄胜、宁淮、武定、强勇四军万四千赴之。
时全引兵攻泰州,知州宋济迎入郡治,尽收其子女货币。将趋扬,闻范、葵已入扬城,乃鞭郑衍德曰:“我计先取扬州渡江,尔曹劝我取通、泰,今二赵已入扬州,江其可渡耶?”既而曰:“今惟径捣扬州耳!”遂分兵守泰,而悉众攻扬州。至湾头立寨,据运河之冲,使胡仪将先锋,驻平山堂以伺机便。
全攻东门,葵亲搏战。全将张友呼城门请葵出;葵出,与全隔壕立马相劳苦,问全来为何,全曰:“朝廷动见猜疑,今复绝我粮饷,我非背叛,索钱粮耳。”葵曰:“朝廷待汝以忠臣孝子,而乃反戈攻陷城邑,朝廷安得不绝汝钱粮!汝云非反,欺人乎?”欺天乎?”全无以对,弯弓抽矢向葵而去。自是屡战,全兵多败。
全每云:“我不要淮上州县,渡江浮海,径至苏、杭,孰能当我?”然全志吞扬州三城,而兵每不得薄城下。宗雄武献策曰:“城中素无薪,且储蓄为总领所支借殆尽,若筑长围,三城自困。”全乃悉众及驱乡农凡数十万,立寨围三城,制司、总所粮援俱绝。范、葵命三城诸门各出兵劫寨,举火为期,夜半,纵兵冲击,歼贼甚众。自是全一意长围,以待久困官军,不复薄城。
全张盖奏乐于平山堂,布置筑围。范、葵令诸门以轻兵牵制,亲帅将士出堡寨西攻之。全分兵诸门鏖战,自辰至未,杀伤相当。兵官王青力战,死之。明日,范出师大战,获全粮数十艘,葵亦力战败之。
蒙古始置十路征收课税使,以陈时可、赵昉使燕京、刘中、刘桓使宣德,周立和、王贞使西京,吕振、刘子振使太原杨简、高廷英使平阳,王晋、贾从使真定,张瑜、王锐使东平,王德亨、侯显使北京,瓜勒佳永、程泰使平州,田木西、李天翼使济南;从耶律楚材之言,始用士人也。楚材乘间进说周孔之教,且谓天下虽得之马上,不可以马上治,蒙古主深然之。
蒙古兵攻潼关、蓝关,不克。
十二月,庚申,录用孔子四十九代孙灿,补官。
诏:“上寿明慈睿皇太后尊号曰寿明仁福慈睿皇太后,其令有司详具仪注。”
行都闻李全之叛,居民有争逃避者,史弥远计无所出,引疾不视事。甲子,帝为下诏曰:“朕尊礼元勋,未欲劳以朝请。可十日一赴内引入堂治事。”时飞檄载道,弥远益恇悚,中夜,欲自沈于池,其妾见而持之,乃止。
乙丑,以签书枢密院事郑清之为参知政事兼签收枢密院事,礼部尚书乔行简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袁韶为资政殿学士、浙西安抚制置使兼知临安府。史弥远欲韶镇遏临安,韶言于弥远曰:“失扬,则京口不可保。淮将尚有可用者,奈何仅为行都计乎?”乃议声讨。诏:“削夺李全官爵,停给钱粮,能擒斩以降者,加不次之赏。”
丁卯,御文德殿,册皇后。
壬申,以雪寒,诏出封桩库缗钱三十万,赈恤临安贫乏民。
癸未,帝率群臣上皇太后尊号册宝。
乙酉,慈明殿出缗钱一百五十万,大犒诸军,赈恤临安贫乏之民。
蒙古兵拔天全、天胜寨及韩城、蒲坂。
绍定四年金正大八年,蒙古太宗三年
春,正月,戊子朔,帝诣慈明殿行庆寿礼,大赦天下。以庆寿恩,进史弥远、薛极官各二等,葛洪、袁韶、乔行简各一等。
进镇江府都统丁整左武大夫、果州团练使,统领沈兴、刘明官各一等,以追袭李全,焚毁粮聚也。
辛丑,诏:“右武大夫、彰州防御使王青,特赠建武军节度使、右骁卫大将军,与二子官,仍立庙扬州,额为‘忠果’。”
蒙古围凤翔府,金行省完颜哈达、伊喇布哈救之,逗遛不进。金主遣枢密判官白华往促之,哈达、布哈言北兵势甚,不可轻进。白华还,金主复遣往,谕以“凤翔围久,恐守者不可支,可领军出关,略与渭北军交手;彼大军闻之,必当奔赴,少纾凤翔之急。”哈达、布哈乃出关,行至华阴,与渭北军交战,比晚,收军入关,不复顾凤翔矣。
赵范、赵葵大败李全于扬州。
时全浚围城堑,范、葵遣诸将出东门掩击;全走土城,官军蹑之,蹂溺甚众。范陈于西门,贼闭垒不出,葵曰:“贼俟我收兵而出耳。”乃伏骑破垣间,收步卒诱之。贼兵数千果趋壕侧,李虎力战,城上矢石雨注,贼退。有顷,贼别队自东北驰至,范、葵挥步骑夹浮桥、吊桥并出,为三迭阵以待之。自巳至未,与贼大战,别遣虎等以马步五百出贼背,而葵率轻兵横冲之,三道夹击,贼败走。
始,全反谋已成,然多顾忌,且惧其党不顺,而边陲喜事者欲挟全为重,遂激成之。及声罪致讨,罢支钱粮,攻城不得,累战不利,全始大悔,忽忽不乐,或令左右抱其臂,曰:“是我手否?”人皆怪之。
范、葵夜议所向,葵曰:“出东门。”范曰:“西出尝不利,贼必见易;因所易而图之,必胜,不如出堡寨西门。”是夕,全张灯置酒,高会平山堂。有候卒识全枪垂双指,以告范,范谓葵曰:“贼勇而轻,必成擒矣!”诘朝,乃悉精兵而西,张官军素为贼所易之旗帜。全望见,谓李、宋二宣差曰:“看我扫南军!”官军见贼,突斗而前,范麾兵并进,葵亲搏战,诸军争奋。贼欲走入土城,李虎军已塞其瓮门,全窘,从数十骑北走。葵率诸军蹙之,全趋新塘。新塘自决水后,淖深数尺,会久晴,浮战尘如燥壤,全骑过之,皆陷淖中,不能自拔。制勇军赵必胜等追及,奋长枪刺之,全呼曰:“无杀我,我乃头目。”群卒碎其尸而分其鞍器、甲马,并杀三十馀人,皆将校也。全死,馀党欲溃,国安用不从;议推一人为首,莫肯相下,欲还淮安奉杨妙真。范、葵追击,复败走之。
二月,壬戌,臣僚请申饬诸路州县:“自今遇诉灾伤,邑委佐官,州委幕职,于秋成以前,务核的实蠲减田租,仍以分数揭之通衢。如或稽慢,令守镌斥,漕臣觉察不严,一体议罚。”从之。
丙子,起复孟珙从义郎、京西路分枣阳军驻答刂。
三月,癸巳,以经筵进讲《论语》终篇,召辅臣听讲。己酉,赐宰执、讲读、说书、修注官宴于秘书省。
初,盗起闽中,朝廷以陈韡为福建路总捕使,讨平之;至是又躬往邵武督捕馀盗。贼首晏彪迎降,韡以彪力屈方降,非其本心,斩之。时衢盗汪徐、来二破常山、开化,势张甚;韡今淮西将李大声提兵七百,出贼不意,夜薄其寨。贼出迎战,见算子旗,惊曰:“此陈招捕军也!”皆哭。韡令急击之,衢寇悉平。
夏,四月,乙丑,浙东提刑言温州司户参军赵汝骤,权宰平阳,侵用官钱赃罪,抵死。诏:“汝骤追毁出身文字,除名勒停。”
丙子,以久雨,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点检赡军激赏酒库所见盐赃赏钱。
丁丑,诏中外决系囚。
以郑清之兼同知枢密院事,乔行简签书枢密院事。
加赵善湘为江淮制置大使,赵范淮东安抚使,赵葵淮东提刑。善湘季子汝楳,史弥远婿也,故凡奏请得无阻。而善湘亦以范、葵进取有方,慰藉殷勤,故能成扬州之功。
蒙古取金凤翔,完颜哈达、伊喇布哈迁京兆民于河南,使完颜庆善努戍之。
金完颜彝败蒙古将苏布特于倒回谷。蒙古主召苏布特责之,图垒为请曰:“兵家胜负不常,宜令立功自效。”遂令苏布特从图垒南伐。
五月,丙戌朔,进前知西和州张孝锡官二等,以四川制置司言其措置边防之劳也。
赵范、赵葵帅步骑十万攻盐城,屡败贼众,遂薄淮安,杀贼万计,城中哭声震天。淮安五城俱破,焚其寨栅,斩首数千。淮北贼来援,舟师邀击,复破之,焚水栅,贼始惧。王旻、赵必胜、全子才等移寨西门,与贼大战,贼连败。杨妙真谓郑衍德等曰:“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今事势已去,撑拄不行。汝等未降者,以我在耳。今我欲归老涟水,汝等请降,可乎?”从曰:“诺。”妙真遂绝淮而去,其党即遣冯垍等纳款军门,淮安遂平。
庚戌,诏:“今后行在遇暑虑囚,所差官将临安府三狱见禁公事,除情重不原外,馀随轻重减降决遣。大理寺、三衙、两赤县一体裁决。”
杨妙真构浮桥于楚州之北,就蒙古帅苏噜克图乞师为李全报仇。金人觇知之,以为蒙古兵果能渡淮,淮与河南跬步间耳,乃使完颜哈达、伊喇布哈戍滶河口。时八里庄民叛蒙古,逐守将而纳之,金以八里庄为镇淮府。
六月,己未,诏:“魏了翁、真德秀、尤焴、尤龠,并叙复官职祠禄。”
国安用从杨妙真走山东,降于蒙古,蒙古以为都元帅,行省山东。
金降人李国昌言于蒙古图垒曰:“金迁汴将二十年,其所恃以安者,潼关、黄河耳。若出宝鸡以侵汉中,不一月可达唐、邓,大事集矣。”图垒然之,白于蒙古主。蒙古主乃会诸将,期以明年正月合南北军攻汴,遣图垒先趋宝鸡。苏巴尔罕来。假道淮东以趣河南,且请以兵会之。
秋,七月,乙酉朔,诏:“制总诸帅戎司,凡忠勇死义之家,并与优给其家;其有子才艺异众者,赴枢密院审视录用。”
丙戌,臣僚言:“建、剑之间,秋霜害稼,请下诸司措置,般运广米,应济市籴。湖、秀、严、徽,春霜损桑,水潦为沴,令监司郡守留意赈存,与减税色。”从之。
丁未,枢密院检去“右武大夫、叙复吉州刺史、江州副都统制陈世雄,会合荆、鄂军马于吉州龙泉,亲临贼境,一战而擒二酋,委有劳绩。”诏以世雄为左武大夫、濠州团练使、江州都统制。
丙寅,诏:“近民之官,莫如县令,日来间有贪虐昏缪,不能任事之人,重为民害。令诸路监司、守臣觉察,具职任上于尚书省,取旨施行。”
苏巴尔罕至沔州青野原,金统制张宣杀之。图垒闻苏巴尔罕死,曰:“宋自食言,背盟弃好,今日之事,曲直有归矣!”
八月,蒙古图垒分骑兵三万入大散关,攻破凤州,径趋华阳,屠洋州,攻武休,开生山,截焦崖,出武休东南,遂围兴元。军民散走,死于沙窝者数十万。分军而西,西军由别路入沔州,取大安军路,开鱼鳖山,撤屋为筏,渡嘉陵江,入关堡,并江趋葭萌,略地至西水县,破城寨百四十而还。东军屯于兴元、洋州之间,以趋饶风关。
蒙古始立中书省,改定官名,以耶律楚材为中书令。
时蒙古主至云中,诸路所贡课额银币,以仓廪物料文簿具陈于前,悉符楚材原奏之数。蒙古主笑曰:“卿何使钱币流入如此?”即日授以中书省印,俾领其事,事无巨细,一以委之。钮祜禄重山为左丞相,镇海为右丞相。
楚材奏:“诸路州县长吏专理民事,万户府专总军政,课税所专掌钱谷,各不相统摄,著为令。”又举镇海、钮祜禄重山为左、右丞相,与之同事,权贵不得志。燕京路长官舒穆噜咸得卜激怒皇叔乌珍,使奏“楚材用南朝旧人,恐有异志,不宜重用,”因诬构百端,必欲置于死地。镇海、重山等惧,让楚材曰:“何为强更张?必有今日事。”楚材曰:“立即廷以来,每事皆吾自为,诸公何预焉!若果获罪,吾自当之。”蒙古主察乌珍之诬,逐其使者。而咸得卜为人所诉,帝命楚材鞫治,楚材奏曰:“此人倨傲,故易招谤。今方有事南方,它日治之未晚也。”蒙古主私谓近侍曰:“楚材不校私仇,真宽厚长者,汝曹当效之。
蒙古主以高丽杀使者,命撒礼塔率众讨之,取四十馀城。高丽王遣其弟怀安公请降。撒礼塔承制设官分镇其地,乃还。
九月,丙戌夜,临安大火。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冯榯,率卫卒专护史弥远相府,火延及太庙、三省、六部、御史台、秘书省、玉牒所,俱毁,唯弥远府独全。帝素服,减膳,彻乐。诏:“太庙神主暂奉御于景灵宫,三省、枢密院暂就都亭驿,六部暂就传法寺治事。”
庚寅,诏:“火后合行宽恤条伯,悉令三省施行,其令学士院降诏出封桩库钱、丰储仓米,赈恤被火之家。蠲临安府城内外之征一月。”辛卯,复出内藏库缗钱二十万,赈恤贫乏之民。
壬辰,诏曰:“乃丙戌之夕,回禄延灾,信宿之间,上及太室,延燔民庐,莽焉荒毁,都人奔避,间遭死伤。皇天降威,孰大于此!内外臣僚、士庶,咸许直言,指陈过失,毋有所隐。”
诏罢前军统制徐仪,仍削官三等。统领马振远除名勒停,编置湖南州军,以冯榯言其救火弗力也。
校书郎蒋重珍上疏曰:“臣欲陛下亲揽大柄,不退托于人;尽破恩私,求无愧于己。倘以富贵之私视之,一言一动不忘其私,则是以天下生灵、社稷宗宙之事为轻,而以一身富贵之从来为重,不惟上负天命与先帝、圣母,即公卿百执事之所以望陛下者,亦不如此也。昔周勃握玺授文帝,是夜即以宋昌领南北军;霍光定策立宣帝,而明年即稽首归政。今临御八年,未闻有所作为,进退人才,兴废政事,天下皆曰此丞相意。一时恩怨,虽归庙堂,异日治乱,实在陛下。焉有为天之子,为人之主,而自朝廷达天天下,皆言相而不言君哉!天之所以火宗庙、火都城者殆以此。九庙至重,事如生存,而彻小涂大,不防于火之将至;宰相之居,华屋广袤,而焦头烂额,独全于火之未然,亦足见人心陷溺,知有权势,不知有君父矣。它有变故,何所倚仗?陛下自视,不亦孤乎?昔史浩两入相,才五月或九月即罢,孝宗之报功,宁有穷已!顾如其亟,何哉?保全功臣之道,可厚以富贵,不可久以权也。”帝读之感动。
员外郎吴潜疏论致灾之由:“愿陛下斋戒修省,恐惧对越,毋徒减膳而已;疏损声色,毋徒彻乐而已。阉宦之窃弄威福者勿亲,女宠之根萌祸患者勿昵;以暗室屋漏为尊严之区而必敬必戒,以恒舞酣歌为乱亡之宅而不淫不泆;使皇天后土知陛下有畏之之心,使三军百姓知陛下有忧之之心。然后明诏二三大臣,和衷竭虑,力改弦辙,收召贤哲,选用忠良,贪残者屏,回邪者斥,怀奸党贼者诛,贾怨误国者黜。毋并进君子小人以为包荒,毋兼容邪说正论以为皇极,以培国家一线之脉,以救生民一旦之命。庶几天意可回,天灾可息,弭祲为祥,易乱为治。”籍田令徐清叟,疏请为济王立后以和异气。帝皆不省。
丙申,金慈圣皇太后都察氏殂。后性庄严,颇达古今。金主已立为太子,有过,尚切责之;及即位,始免夏楚。一日,宫中就食,尚器有玉碗楪三,一奉太后,二奉帝及中宫,荆王守纪母真妃庞氏则以玛瑙器进食。后见之,怒,召主者责曰:“谁令汝妄生分别?荆王母岂卑我儿妇耶?”是后宫中奉真妃有加。金主尝爱一宫人,欲立为后,后恶其微贱,固命出之,金主不得已放之出宫。比年小捷,文士有奉赋颂以圣德中兴为言者,后闻,不悦,曰:“帝年少气锐,无惧心则骄怠生。今幸一胜,何等中兴,而若辈谄之如是?”至是殂于慈圣宫,遗命园陵制度务从俭约。葬汴京迎朔门外庄献太子墓之西,谥明惠皇后。
庚子,建昌军火。
壬子,以火灾告于天地、宗庙、社稷。
甲寅,度支郎官王与权进对,论近日火灾,帝曰:“此皆朕之不德。最是延及太庙,朕不遑安处。”与权曰:“中外臣子所同痛心。今灾变极矣,惟修德可回天意。”帝然之。
乙卯,监察御史何处之,言两司修建太庙合遵旧制,百司庶府不必华侈;从之。
太常少卿度正,以宗庙之制未合于古,为二说以献。其一则用朱熹之议,其一则因旧制而参以熹之说。”自西租东为一列,每室之后为一室,以藏祧庙之主。如僖祖庙以次,祧主则藏之,昭居左,穆居右。后世穆之祧主藏太祖高,昭之祧主藏太宗庙。仁宗为百世不迁之宗,后世昭之祧主则藏之;高宗为百世不迁之宗,后世穆之祧主则藏之。室之前为两室。三年祫享,则帷帐幂之,通为一室,尽出诸庙主及祢庙主并为一列,合食其上。往者此庙为一室,凡遇祫享,合祭于室,名为合享而实未尝合享。今增此三室,后有藏祧主之所,前有祖宗合食之地,于本朝之制初无更革,而颇已得三年大祫之义。”编修官李心传亦上疏言:“兹缘灾异,宜举行之。”诏两省、侍从、台谏集议。”
丙辰,宰执以太室延燎,乞镌罢。诏:“史弥远降奉化郡公,薛极、郑清之、乔行简各降一秩。”
丁巳,诏两浙转运判官赵汝惮予祠,以臣僚言其火后营缮、科扰州县也。
戊午,冯榯及主管侍卫步军司王虎各夺一官,罢之,以蒋重珍之言也。
癸酉,度正言:“蜀报蒙古兵深入,事势颇危。又闻七方关已溃散,才透文、陇,便入绵、汉,皆是平地,蜀便难保。愿早择帅,付之事权。蜀中材用已乏,愿陛下不惜出内库金帛应付之。”帝曰:“当早为择帅,应付财帛。”
蒙古兵攻河中,金权签枢密院事草火额尔克、元帅板子额尔克惧军力不足,截故城之半以守。蒙古筑松楼,高二百尺,下瞰城中,土山地穴,百道并进。昼夜力战,楼橹俱尽,白战又半月,力竭,城破。草火额尔克亲搏战数十合,始被擒,就死;板子额尔克以败卒三千夺船走阌乡。
初,板子额尔克在凤翔,为监战奉御陆尔所制,有隙。及改河中总帅,同赴召,陆尔遂谮额尔克奉旨防秋,畏怯违避,金主信之,至是怒其不能死节,因杖杀之。两额尔克皆内族,一得贼,好以草火烧之,一尝误呼宫中牙牌为板子,时人因以别之。自宣宗喜用内侍以为耳目,伺察百官,至是仍而不改,故奉御辈采访民间,号“行路御史”,或得一二事入奏之,即抵罪。又,方面之柄,虽委将帅,复差一奏御在军中,号曰:“监战”,每临机制变,多为所牵制,遇敌辄先奔,故师多丧败,以至亡国。
蒙古主命平阳移粟输云中,都总管李守贤言百姓疲敝,不任输载,蒙古主命罢之。
冬,十月,甲子,以余天锡为户部侍郎兼知临安府、浙西安抚使。
戊寅,以焕章阁待制、知遂宁府李埴为焕章阁直学士、四川安抚制置使、知成都府,四川制置副使赵彦呐进直龙图阁兼知兴元府、利路安抚副使。
金丞相萨布行省京兆,谓都事商衡曰:“古来宰相必用文人,以其知为相之道。我何所知,而居此位!恐它日史官书之:‘某时以某为相而国乃亡。’”遂至仕。
十一月,乙酉,诏:“忠义总管田遂,赠武节大夫、忠州刺史,特与加封立庙。”以四川制置司言其总率忠义力战而没也。
诏:“四川关外州军,近经蒙古兵残破去处,未能复业,军民日前或有诖误陷于罪戾,合行曲赦,令三少条其事件以闻。”
福建招捕使司奏,知邵武县刘纯殃于王事;诏赠纯官三等,与一子下州文学。
十二月,癸丑,臣僚“请严饬州县科籴及人户投粜不即给钱多取斛面之弊;其州县折苗,并依祖宗成法,止以下户畸零减直折钱,违者奏劾,重置典宪。”
蒙古图垒攻破饶风关,由金州而东,将趋汴京,民皆入保城堡险阻以避之。金主召宰执台谏入议,皆曰:“北军冒万里之险,历二年之久,方入武休,其劳苦已极。为吾计者,以兵屯睢、郑、昌武、归德及京畿诸县,以大将守洛阳、潼关、怀、孟等处,严兵备之,京师积粮数百万斛,令河南州郡坚壁清野,彼欲攻不能,欲战不得,师老食尽,不击自归矣。”金主太息曰:“南渡二十年,所在之民,破田宅,鬻妻子,以养军士。今敌至不能迎战,徒欲自保京城,虽存何以为国!天下其谓我何!朕思之熟矣,存亡有天命,惟不负吾民可也。”乃诏诸将屯襄、邓、完颜哈达、伊喇布哈诸帅入邓州,完颜彝、杨沃衍、武仙兵皆会之。
戊辰,蒙古兵渡汉,哈达、布哈召诸将议曰:“由光化截汉与战,及纵之渡而后战,熟愈?”张惠、阿达茂皆曰:“截汉便。纵之渡,则我腹空虚,为我所溃。”布哈不从,曰:“使彼在沙碛,且当往求之,况自来乎?”遂次于顺阳。
丙子,蒙古兵毕渡,哈达、布哈始进至禹山,分据地势,列步座于山前,骑士于山后。蒙古兵至,大师以两小旗前导来观,已而散如雁翎,转山麓,出金骑兵之后,分三队而至。哈达曰:“今日之势,未可战也。”俄而蒙古骑兵突前,金兵不得不战,短兵接,三合,蒙古兵少却。其在西者,望布哈亲军,环绕甲骑后而突之。金富察鼎珠力战,始退。
哈达曰:“彼众号三万,而辎重居其一。今相持二三日,彼不得食,吾乘其却而摧之,必胜矣。”布哈曰:“江路已绝,黄河不冰,彼入重地,将安归乎?何以速为!”遂下逐。明日,蒙古兵忽不见。己卯,逻骑还,始知在光化对岸枣林中,昼作食,夜不下马,望林中,往来不六十步,而四日不闻音响。
庚辰,哈达、布哈议入邓州就粮;辰巳间到林后,蒙古兵忽至,哈达、布哈迎战,方交绥,蒙古兵以百骑邀辎重而去,金兵几不成列。逮夜二鼓,哈达、布哈乃入邓州城,恐军士迷路,鸣钟招之。
哈达、布哈隐其败,以大捷闻;百官表贺,诸相置酒省中。左丞李蹊且喜且泣曰:“非今日之捷,生灵之祸可胜言哉!”于是民保城壁者皆散还乡社。不数日,蒙古游骑突至,多被俘获。
辛巳,诏出封桩库缗钱二十万,下临安府赈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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