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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一百一十

 

  哲宗皇帝

  常平仓

  元祐元年八月丁亥,司马光札子:『堪会熙宁之初,执政以旧常平法为不善,更将籴本作青苗钱散与人户,令出息二分。置提举官以督之。丰岁则农夫粜谷,十不得四五之价;凶年则屠牛卖肉,伐桑卖薪,以输钱于官。钱货愈重,谷直愈轻。朝廷深知其弊,故罢提举官,令将累年蓄积钱谷财物尽桩作常平仓钱物,委提点刑狱交割,主管依旧。常平仓法施行,今岁诸路,除有水災州军外,其余丰熟州处多。今欲特降指挥,下诸路提点刑狱司:乘有此籴本之时,委丰熟州县等官员体察在市斛斗实价,添钱数广行收籴。如阙少仓敖之处,以常平仓钱添盖。仍令少籴麦豆,多籴谷米。其南方及川界卑湿之地,有斗斛难以久贮者,即委提点刑狱相度逐州县合销数目抛降收籴,才候将来市物货价比元籴价稍增,即行出粜,不得令积压损坏。仍令州县各勒行人,将十年以来在市斛斗价例比较,立定贵贱,酌中价例,然后将逐名价分为三等,自几钱为中等价钱,几钱以上为上等价钱,几钱以下为下等价钱,令逐处临时斟酌加減,务在合宜。既约定三等价,仰自今后州县每遇丰岁,斛斗价钱至下等之时,即比时价,相度添钱开场收籴;凶年斛斗价贵至上等之时,即比时价,相度減钱开场出粜。若在市见价只在中等之内,即不籴粜,更不由取本州及上司指挥,免有稽滞失时之患。仍委提点刑狱、常平提举觉察。若州县斛斗价及下等而不收籴,价及上等而不出粜,及收贮不如法,变转不以时,致有损坏,并监官不逐日入场,致壅滞籴粜人户,并取勘施行。若州县长吏及监官能用心及时籴粜,至得替时,酌中价钱与斛斗通行比折,与初到任时增剩及十分中一分以上,许批书上历子,候到吏部日,与升半年名次;及二分以上,许指射家便差遣一次[1],所贵官吏各各用心。州县皆有储蓄,虽遇荐饥,民无菜色,又得官中所积之钱稍稍散在民间,可使物货流通。其河北州县,有籴司斗斛见多,缘遣州县、转运司见籴军粮处,更不籴常平仓斛斗。若今来指挥内有未尽未便事件,委提点刑狱司逐旋擘画,申奏施行。』从之。其后王岩叟言:『臣伏睹昨降朝旨,文虽详而未通,四方来者更言其未便。臣按:常平旧法,但遇年丰物贱,即于市价上添钱收籴,如年歉物贵,即相度在世实值价例,特減钱出粜,此所以为常平。今既限以价钱,至下等方许收籴,贵至上等,始得出粜,乃是必待丰歉十分而后行,法稍不及等,即官司拘文,束手坐视,而不敢粜籴。臣恐久之,天下救灾之备寡,而伤农之患深,失常平本意远矣。臣乞依旧法』不分立三等,仍更不申取本州及上司指挥外,余约新降朝旨,别行修定颁降。』户部尚书李常建言:『伏见今常平、坊场、免役积乘钱共五十余万贯,散在天下州县。贯朽不用,利不及物。窃缘泉货流通,乃有所济,平民作业,常苦币重。方夏蚕毕工,秋稼初敛,丝帛、米粟充满B市,而坐贾富家巧以贱价取之,曾不足以酬其终岁之勤,而未免寒饥之患,良可愍也。臣愚欲乞命有司议,于天下州县各置平籴一司,以选人领之,县欲只令主簿兼管,仿古常平粜籴之法,于夏蚕秋稼之时,就其直加数分而敛之。及其价腾也,裁数分而出之,但无亏元价,靡有贏息,无事酬赏,惟以利农桑之民为务,庶乎泉货流通,四民蒙福,三代之仁泽也。』

  十一月辛巳,臣僚上言:『朝廷罢俵青苗钱,令诸路提刑司委丰熟州县广行收籴,意欲常有储蓄。而户部乃请令转运司更不收籴年计,止将常平斛斗兑籴,失朝廷养民之意。欲乞诸路转运司合籴年计,并先次令常平籴买。若转运司不预备本钱,过时转籴,与常平仓有妨者,委提刑司觉察以闻。』从之。

  四年七月丙申,右司谏刘安世言:『臣等窃谓自罢青苗钱,后来天下州县皆有积镪。朝廷虽更立常平之制,条目甚详,而上下因循,未常留意。既无统属以纠其乖谬,又无赏罚以为之劝沮。加之转运司苟纾目前之急,多端借贷,日朘月削,殊无偿足之期,非有惩革,将不胜弊。伏望圣慈特赐睿旨,取今日以前应于常平敕令严责近限,专委户部删为一书,付之有司,悉俾遵守,仍先行指挥,将天下见在常平钱,乘今秋丰稔之时,令五路籴粟一色,其余路分,并相度逐处可以久留斛斗,广行收籴,仍以本司钱修盖合用仓廪,将一路所有钱衮同应付。一路之中,不得偏聚一州;一州之境,不得偏聚一县,各随户口之多寡,以制籴之大数。每遇凶歉,依法出粜。籴粜之法,常比市价增減。如此,则官本常存,而物价不能翔涌。或遇旱干水溢之灾,则民有所济,不致流散。朝廷之惠泽,可继而无乏绝之患。相因日久,渐至九年之蓄。太平之策,莫大于此。惟陛下推至诚侧怛之意,明诏执政协力施行。所有官吏殿最,亦乞参酌修定,将来颁降之后,或有犯违,州县委监司,监司令户部、御史台觉察奏劾,庶使二圣恤民之仁,不为徒善之政。传之万世,天下幸甚!』诏户部指挥诸路提刑司下丰熟州县,依条量添钱广行收籴,仍觉察违慢。

  六年七月辛巳,御史中丞赵君锡言:『伏睹元祐编敕文,诸常平钱斛,州县遇价贱[2],量添钱籴;价贵,量減钱粜,仍申知提刑司。又条诸州县长吏及监籴官任内,如能用心及时收籴,据用过钱本等第酬奖。臣窃谓元祐初年,惩散敛常平钱斛之弊,专用籴粜为常平法。然自更制之后,州县官吏,多熟视诏条,恬不奉行,故自二圣临御,虽恤民深切,蠲除赋敛,尤多以理论之当渐疏息。然比岁以来,物力凋弊,甚于熙宁、元丰之间,至人心复思青苗之法行而不可得,岂非诸路钱货在官者,大抵无虑数千万贯,钱常壅滞不发?旧法虽未尽善,逐年犹有钱货千百贯流布民间。籴粜之法,虽善而不行,则民间钱货无从而得,所以艰难困匮,反甚于前,无足怪也。欲望圣慈指挥尚书户部下诸路提刑,令州县先次计置仓敖,今后每遇物斛收成日广行收籴,逐年终,具本并支出粜到色额、数目、价例,高下画一,申尚书户部点检类聚闻奏,仍关牒御史台照会。内有丰熟州县,当职官不能用心收籴,致谷贱伤农,并阙食之际无以备出粜济助人户者,并从本台纠奏,严赐黜责施行。仍乞下有司改修元条赏格,务令优厚,及添桩斗奏黜责一节,所贵劝沮两立,上下尽心。如此,则泉货流通,民力纾缓,仓廪充实,公私皆获利济,可以副圣政敦厚生生富而后教之意[3]。取进止。』

  绍圣元年正月辛丑,户部言:『淮东提刑司奏,乞于本路户部封桩并续收到坊场钱内,拨赐五十万贯充常平钱,应副乘时收籴斛斗。欲依所乞,拨三十万缗充常平籴本支用。除助役钱外,于所乞坊场钱内拨赐。』从之。

  青苗

  元丰八年八月己巳,诏给散青苗钱不许抑勒,仍不立定额。

  元佑元年闰二月丙申(初八日),诏提举官累年积蓄钱谷财物,尽桩作常平仓钱物,委提点刑狱交割主管,依旧常平仓法(详见监司门)。

  三月乙亥,诏于常平钱内支赐钱三十万与京西转运司。左正言朱光庭言:『臣尝计天下青苗钱,除昨来支俵外,见在钱数尚多。欲乞将一州见在数衮同斟酌诸县户口多寡,并用收籴可存留斛斗,凡遇丰年,则添价以籴;遇岁小饥,则減价以粜;大饥则以贷之,候丰岁输,更不出息。』诏:『户部指挥府界、诸路提点刑狱司相度合收籴准备数目,须彼处有转运司支遣斛斗,可以兑换,及出粜得行,不至积留损败,保明奏闻。』

  四月癸丑,三省言:『提举官累年积贮钱物,委提点刑狱司主之,依旧常平仓法。其常平仓,春秋敛散,及岁成收籴,岁饥出粜,以陈易新,与省谷交兑[4],及年谷饥馑赈代。主司并合依法推行降代。常平钱谷,丝麦丰熟,随夏税先纳所输之半,愿并纳者,止出息一分。』从之。

  刘挚七月二十一日奏云:『四月二十八日,中书省依旧常平法为青苗法。』恐即二十六日,误以为八也。按:四月己丑,韩缜已罢右相,吕公著以右相兼侍中,实在五月丁巳朔。此时申书省止张璪一人为侍郎,岂璪常别有申明乎?又据四年五月刘安世劾范纯仁,则复散青苗乃纯仁建议。此但云三省,不及密院,不知何故。又元年八月四日,司马光乞约束抑配札于载四月二十六日敕文,并当考详。

  乙卯,左司谏王岩叟言:『伏睹闰二月八日圣旨,提举官累年积蓄钱谷财物,尽桩作常平仓钱物,委提点刑狱交割主管。常平仓法:谷贱则增价以籴,谷贵则減价以粜,实所以惠百姓也。搢绅之议,谓是朝廷复此旧法,遂罢出息二分之法矣。今见四月二十六日敕旨,再立常平钱谷给敛出息之法,中外之人,莫不复疑朝廷以利为事,而惜为陛下谋者,失弛张之宜也。伏以青苗之法,公卿、士大夫之论其弊者,固已厌闻于朝。前日之言,臣不复道。请以臣自得于耆老之语,为陛下言。皆曰:「国家之意主于收息,以助用耶?主于惠养百姓耶?主于收息以助用,则无可言者;主于惠养百姓,则某等较量行法已来十六年于今,但见百姓终岁皇皇,翻倒债负,不见一家有增益者。一岁之间,常不免秋则贱粜而纳,春则贵籴而食。日陷于困穷,而不自知。」伏望陛下深察四海已然之弊,远思百姓无穷之困,继在不疑,明诏有司罢青苗法,天下幸甚!』

  五月乙酉,监察御史上官均言:『今之议者,必以为往时之散青苗出于抑配,故有前日之弊;今则募民之愿取者然后与之,而有司又不以多散为功,在民必以为便。臣以为不然。今天下民,十室之中,赀用匮乏者十之六七。诱之以青苗之利,无知之民不暇远计,必利一时之得,纷然趋赴。虽曰不强抑配,然而散敛追呼、督促之烦,道途往来之费,轻用妄费、贱售谷帛之患,未免如前日也。故臣愿行闰二月八日诏书,罢去青苗,复常平昔年平籴之法,兹万世之通利也。』

  六月辛亥,御史中丞刘挚言:『准今年二月八日圣旨,内一项提举官累年积蓄,尽桩作常平仓钱物,委提点刑狱主管,依旧常平法。臣伏详常乎财用既归提刑司,又言依旧法,则自是合熙宁以前提举司所行常平粜籴之法,事理分明。续准四月二十八日敕命,因中书省检会,遂将前项制旨内,依旧常平法指以为青苗散敛取息之法申明行下。命令反覆,天下失望。寻闻臣寮累有论奏其事利害,臣不复言。今来复睹吕惠卿责降制词,有「首建青苗」之语。夫以建议者为罪,则是朝廷知青苗之不可为也。苟知其不可为,又坐首议之罪矣,而独安然行之,此臣之所以未谕。苟以为此法诚有利于天下,则何故明于制诏,坐以为蠢国害民之罪哉?伏望深究利害,特降睿旨:常平钱并依闰月八日敕旨。仍申明敕内应常平法,谓熙宁以前常平粜之法,以幸天下,以信号令。』

  八月己丑,司马光札子,乞约束州县抑配青苗钱曰:『先朝初散青苗,本为利民,故当时指挥,立取人户情愿,不得抑配。自后因提举官速要近功,务求多散,讽胁州县,废格诏书。名为情愿,其实抑配。或举县勾集,或排门抄摺。亦有无赖子弟谩昧尊亲,钱不入家;亦有他人冒名诈请,莫知为谁。及至追催,皆归本户。朝廷深知其弊,故悉罢提举官,不复立额考较。访闻人情安便,昨于四月二十六日有敕令,结常平仓钱斛,限二月或正月,只为人户欲借者及时得用;又令半留仓库,半出给者,只为所给不得辄过此数;又令取人户情愿,亦不得抑配,一遵先朝本意,虑恐州县不晓朝旨本意,将谓朝廷复欲多散青苗钱谷,广收利息,勾集抑配,督责严急,一如向日置提举官时。今欲续降指挥,令诸路提点刑狱司告示州县,并须候人户自执状纳保,赴县乞请常平钱谷之时,方得勘会,依条支给,不得依前勾集抄札,强行抑配,仍仰提点刑狱常切觉察,如有官吏似此遣法搔扰者,即时取勘施行。若提点刑狱不切觉察,委转运、安抚司觉察闻奏。』从之。录黄过中书,舍人苏轼奏曰:『臣伏见免役之法已尽革去,而青苗一事乃独因旧,稍加损益,欲行鄡臂徐徐、月攘一鸡之道。熙宁之法,本不许抑配,而其害至此。今虽复禁其抑配,其害犹在也。昔者州县并行仓法,而受纳之际,十费二三。今既罢仓法,不免乞取,则十费五六,必然之势也。又官吏无状,于给散之际,必令酒务设鼓乐倡优,或关扑卖酒牌,农民至有徒手而归者。但每散青苗,即酒课暴增,此臣所见而为流涕者也。二十年间,因欠青苗至卖田宅、雇妻女、溺水、自缢者,不可胜数,朝廷忍复行之欤?臣谓四月二十六日指挥,以散及一半为额,与熙宁之法初无小异。而今月二日指挥,犹许人户情愿,未免于设法罔民,便一时非理之私,而不虑后日催纳之患。三者皆非良法,相去无几也。今者已行常平粜籴之法,惠民之外,官亦稍利,如此足矣,何用二分之息,以贾无穷之怨?臣虽至愚,深为朝廷惜之。欲乞特降指挥:青苗钱斛后更不给散,所有已请过钱斛,候丰熟日,分作五年十料,随二税送纳。或乞圣慈念其累岁出息已多,自第四等已下人户[5],并与放免,庶使农民自此息肩,亦免后世有所讥议。兼近日谪降吕惠卿告词云:「首建青苗,次行助役。」若不尽去其法,必致奸臣有词,流传四方,所损不细。所有上件录黄,臣未敢书名行下。』庚寅,御史中丞刘挚言[6]:『臣近以吕惠卿谪降告词有「建青苗」之语,而青苗之法未罢,曾具论列。不蒙采纳,理有未安,义难苟止。盖天下之理,惟有是非而已。陛下谓青苗之政是耶?苟以其法为是也,则首议者无可责;苟以其议为非也,则此法不当行,二者甚易晓也。今一事而两之,其用之于责人则以力非,其用之于取息则以为名,实不应深累国体。臣恐四方得以窥朝廷,而罪人岂得无词乎?伏望圣慈,载加究察,速令检会,依今年二月敕命,用嘉祐常平法申明施行,以一政令,使民苏息,被罪者慑伏。』左司谏王岩叟、右司谏苏辙、左正言朱光庭、右正言王觌言:『臣等屡有封事,乞罢青苗,皆不蒙付外施行。伏以二圣临御[7],尽革众弊,天下欣欣,日望青苗之去。而近日删立旧法,益更滋彰,中外狐疑,不晓圣意。窃闻近日左右臣察有以国用不足,欲将青苗补其阙乏者。圣心未察,是以为之迟迟。臣等虽愚,以为自古为国,止于食租、衣税,纵有不足,不过补以茶、酒、盐税之政,未闻复用青苗,放债取利,与民争锥刀之末,以富国强兵者。窃谓臣下每有献言,宜一切折以公议。彼既欲散青苗,而臣等以为不可。陛下受其所言,而臣等封事遂留中不出,臣等不知陛下何以断其是非,而信之如此之笃乎!陛下必欲决此深疑,即当尽出台谏所言,付之三省,使之公议得失,不当隐忍不辨是非,而用其言也。如众议必以罢之为是,即乞早赐裁断,以慰民心;必以罢之为非,亦乞显行黜谪,以惩臣等狂妄。』

  辛卯,司马光札子:『昨于四月二十六日降指挥,令于正月、二月支散常平仓钱谷。窃虑州县多不晓朝廷之意,将以却欲广取青苗钱、多收利息严行督责,一一如未罢提举官时。勘会青苗钱利民甚少,害民极多,臣民上言,前后非一。今欲指挥遍下诸路提点刑狱司,自今后,其常平钱谷,只令州县依旧法趁时粜籴,其青苗钱更不支俵。所有旧欠二分之息尽皆除放,只令提点刑狱契勘逐州县元支本钱,随见欠多少,分作料次,随税送纳。』诏从之。初,同知枢密院范纯仁以国用不足,建请复青苗钱。四月二十六日指挥,盖出纯仁意。时司马光方以疾在告,不与也。已而台谏共言其非,皆不纳。光寻具札子,乞约束州县抑配者。苏轼又缴奏,乞尽罢之,光始大悟,遂力疾入对于帘前,曰:『近日不知是何奸邪劝陛下复行此事?』纯仁失色,却立不敢言,青苗钱遂罢不复散。王岩叟等所称大臣,实指纯仁也。

  绍圣二年七月己亥,户部尚书蔡京言:『窃见熙宁中,先皇帝以天下之本在农,故稽参先王、《春秋》补助之意,行散敛之法,薄取其息,以为放阁欠免之备,故兼并得不专辟阖之科,而农得尽力南亩,不为兼并所困,实大惠也。行法之初,论者不一,赖先帝神武英明,断之不疑,以克就绪。数年之后,取者云集,纳者幅至,天下仓库盈衍丰羡,而财不可胜用。自元祐废罢以来,兼并得纵,农渐失业,向之所积,支用殆尽,以至于今,未之复也。今欲乞下有司,检会熙宁、元丰青苗条约,参取增损,适今之宜,立为定制,以幸天下。』淮南转运副使庄公岳言:『自元祐罢提举官,钱谷为他司侵借,徒有应在,所存无几。欲乞追还向所侵借,令当职官依限给散,以济阙乏,随夏税纳,勿立定额,自无抑民失财之弊,谷贱则增价籴以助农,谷贵则減钱粜以与民,虽有水旱,人不损瘠。』奉议郎郑仅言:『青苗之法,其利济甚溥,然而行法之吏不能尽良,故其间有贪多务得之扰,转新换旧之弊,此吏之罪,非法之过也。窃谓青苗、义仓最为便民,愿诏有司以次施行之。』朝奉郎郭时亮言:『愿复青苗法,不课郡县定额,听民自便,而戒抑配沮遏之弊;复诸路县邑抵当法,付令佐主行,而戒苛碎邀阻之弊,令常乎司与郡县访求民间沟洫之利,以备水旱。』承议郎许几言:『比者明诏有司条具免役旧法,颁之天下,又命择提举官推而行之,甚大惠也。然常平义仓、抵当、农田水利、坊场、河渡复行之令,未尽诏也。欲乞尽付提举官,次序而复之。』奉议郎周纯言:『今复置常平官,而诏告乃止于免役法,恐名未正也。元丰称常平等者,谓常平、免役、坊场、农田水利、保甲、义仓、抵当也。愿诏大臣斟酌增损,如免役之法,则常平官名实正矣。』右承议郎董方言:『青苗之法,乞岁收一分之息,给散本钱,不限多寡,各从人愿,仍勿推赏。其出息至寡,则可以抑兼并之家。赏既不可行,则可以绝邀功之吏。』诏并送详定重修敕令所。

  市易务抵当附

  元丰八年四月辛未,中书省言:『今年正月九日赦书,内外人户见欠市易钱物,并仰所属勘会元赊请本息等钱,并已纳见欠数目条具闻奏。其息钱当议減放。在京至今未见有司依赦以闻。』诏监察御史刘拯、兵部员外郎杜常、太府少卿宋彭年赴御史台置局,点磨所欠息钱,大姓户放七分,小姓户全放外,合纳数目关所属[8],依条催纳。仍晓谕人户,并具无欺弊闻奏,限一月。

  八月己巳,户部状:『勘当诸路自去年推行市易抵当,至今一年月余,逐旋申明条画颁行。访闻诸路商贾,少愿市卖物货人官,本处官吏或不晓法意,未免拘拦障固。本部虽屡行约束,尚恐未能止绝,岁课未集,已有侵扰之患,兼勘会镇寨市易抵当,已准敕旨,更不兴置。今相度,除诸路州军抵当收息至薄,以济民间缓急。可存留外,其州县市易及余处抵当,一切皆可省罢。』从之,仍诏抵当如敢抑勒,依纳常平钱物法(抵当元不罢,但罢市易而已)。

  十二月戊申,兵部员外郎叶祖洽奏:『市易之逋,一旦官中以法督促,近虽有宽期会、減分数之惠,然民力已弊,必无从出。愿敕有司检察,如委无可纳,特议蠲放。』诏大姓户见欠市易三分息钱,并特与除放。其人户本钱,仰所属,依详前后指挥催纳。

  元祐元年正月辛丑,朝散大夫、光禄卿吕嘉问知淮阳军,以监察御史孙升言市易之法初行,嘉问失限甚多,故有是命。

  闰二月甲辰,诏户部应诸路人户见欠市易钱,并特与除放。己酉,诏:『市易务见计置下,准备外国人使收买之物,约五万余贯,今止据见在数目供卖,候结绝,罢行计置。今行人依旧例供应。所有元丰四年二月二十四日西驿买卖祗应,令市易官认出卖朝旨更不施行。』丙辰,诏:『应内外见监理市易官钱,在京委太府寺,开封府界令提点司,诸路令转运,各限一月取索逐户元请官本点勘,特许以纳过息罚钱充折。如已纳及官本,即便与放免。并坊场净利,亦依此,许以纳过罚钱折填净利。已上通折外,尚欠官本钱并净利,而家业荡尽及无抵保,或正身并保人孤贫者,权住催理。及今日已前积欠免役钱,与減放一半,余分限三年,随夏税带纳。所有今月四日勘会欠负指挥更不施行。』

  七月壬午,右司谏苏辙言:『臣顷曾上言,乞将市易欠数人户通计所纳息钱数,如已纳及所请官本数目,即与除放。蒙圣恩依此施行,德泽旁霈,所及甚广。然臣访闻京师欠钱贫乏之家,从初多作诡名,请新还旧,以此无缘通计息罚,故除放之恩,多止上户。臣近日再行体问,据通直郎、监在京市易务宋肇为臣言,若截自欠二百贯以下人户一例除放[9],则所放人户至多,事亦均一。仍具本务一宗节目及利害文字请臣论奏。臣详究其说,窃以市易本钱,前后诸处拨到共一千二百二十六万余贯,中间拨还内藏库等处,共计五百三十万贯,朝廷支使过,共计三百八十四万余贯,即今诸场务见在,共计三百五十三万余贯。将此三项已支、见在计算,已是还足本钱,则今来人户所欠,皆出于利息。若将见欠二百贯以下人户除放,所放钱数不多。伏乞圣慈较其利害,断自圣意,特与除放。或因将来明堂赦书行下,或更溥行诸路,则细民荷戴恩德,沦入骨髓,社稷之利,不可胜计。然臣窃见太府寺今岁终较课,以本理息,及一分以上,其官员等第保明闻奏[10]。自来市易官因此酬奖、转官及请赏钱,所得无数。今来既见市易已支、见在之数仅能还足本钱,则以本理息,皆是欺罔。从前官吏转官请赏,皆当追夺官爵,及所赏钱物,亦乞朝廷根究。前后缘市易转官、请赏之人依理施行,内有吕嘉问,系创行市易,害民最深,虽已经责降,尚窃有民社,未允公议。更乞重行窜谪,以谢天下。所有宋肇札子三道,臣辙备录进呈如左。』

  明堂赦书:应內外欠市易钱人户,见欠二百贯以下,并特与除放。盖从辙所请也。二年四月丁未,李常奏议,更许之。

  癸未,户部言乞罢市易所,置卖盐场。从之。

  二年四月戊申[11],户部尚书李常言:『臣愚夙夜思今日人情犹郁,穷弱尚困,唯有市易一事。臣质之簿书,考见详实。自蒙恩赉除放二百贯文以来,消減亦不少矣。昔称三万户者,今存四十余保矣。昔称百余万缗者,今才一十九万余贯矣。蠲除者既见不少,理索者独为不幸。蒙蠲除者宽绎自如,方理索者禁锢困苦,此穷困之情有所未舒,而臣愚窃虑和气因以未浃也。臣待罪户部,典领邦计,凡一钱之金、一尺之帛,莫不为朝廷爱惜。今不顾万死,冀以蠲放为事者,诚以上累圣政,下挠至和。伏望圣慈决之不疑,出于独断,兼先帝详除已久,社祭在近,若于此时特下诏令,尤为宜当,而比诸崇异方之教[12],以祈福祥,相万万也。』

  五月乙卯,诏:『一应官员市易增羡酬奖,惟身亡、致仕及得減一年以下磨勘人并免,其余转官陞任減年磨勘循资者,并各追夺一半,循一资,升一任,以磨勘年数比減之。选人俟改官后展其循资。已改官并減年磨勘不成一资者,并以磨勘年限对展。内吕嘉问追三官,展四年磨勘;吴安持追两官;贾昌衡追一官。』

  三年二月己亥,诏罢变卖市易司元丰库物。从三省请也。

  校勘记

  [1]射家 原本『射』字作墨丁,据《长编》卷三八四补。

  [2]价贱 原本作『价钱』,据《长编》卷四六二改。

  [3]厚生 原本『生』字作墨丁,据《长编》卷四六二补。

  [4]省谷 原本作『者谷』,据《长编》卷三七六改。

  [5]第四等 原本『等』字作『第』,据《长编》卷三八四改。

  [6]御史中丞 原本『御史』下衍一『下』字,据《长编》卷三八四删。

  [7]伏以 原本『伏』字作墨丁,据《长编》卷三八四补。

  [8]数目 原本作『数臣』,据《长编》卷三五四改。

  [9]若截自欠二百贯以下人户一例除放原本『自欠』作『日久』,据《长编》卷三八三改。

  『放』字,原本脱,句义不足,据《长编》补。

  [10]其官员 原本作『具官员』,据《长编》卷三八三改。

  [11]戊申 原本作『丁未』,据《长编》卷三九九改。

  [12]比诸 原本『比』字上衍一墨丁,据《长编》卷三九九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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