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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東志
道光以前,卑南生番甚眾。有一番超乎眾之上,稱為卑南王,總管七十二社。七十二社之中,凡有射鹿、殺牛、宰豬者,必送一足與卑南王,名為「解貢」。阿眉常與埤南相鬥,阿眉屢敗,屢被埤南綑縛,殺傷甚多。阿眉因之生畏,甘心歸順為奴,居住卑南側後;其地名曰窩碗,狹小之至。凡埤南耕田種土,阿眉代為出力,如奴僕一般。由是盡力日久,爭心兩化,漸有相親之意。阿眉因窩碗地隘,求埤南王借住海邊一帶。
其時,只有小米、雜糧等物,並無禾、麻、菽、麥。而生番所射之鹿茸及各獸皮等,番頭自帶眾番,往前山枋藔兌換。臺防廳因有生番往來,建一公所於枋藔,以便生番住宿。選一譯番語者以為通事,由是賣買日久,番頭漸與人相親。
咸豐年間,有一鄭尚隨番頭進山,觀看風土情形。鄭尚見遍地無禾、麻、菽、麥,即回家帶禾、麥、芝麻各種,復進埤南,教番子播種,回家傳諸眾人。斯時,即有人隨番頭出入兌換者,亦有隨番頭進山於寶藏與成廣澳住家者。中路璞石閣之番子有鹿茸等物,往嘉義齊集街兌換;稅歸鹿港廳。久之,亦有人隨番頭進山,於璞石閣住家者。北路花蓮港之生番有鹿茸等物,往宜蘭兌換,稅歸基隆廳。久之,亦有人隨番頭進山,於花蓮港住家者。斯時,都是吹木火以為光,並無油燈相照。更有枋藔、水藔東之坪埔,隨番頭進山於寶藏開墾者。
不數年間,埤南之禾、麥、芝麻甚多,無路可售;因於枋藔雇船來載。凡有後山之貨物出於山前者,都要枋藔公所通事發賣。榖、麥、芝麻賣十包者,通事抽一包;鹿茸,熊膽等物賣十元銀者,通事抽一元。每年麥有一萬包、榖有七千餘包、芝麻有一千餘包;其稅每年只有八百餘歸臺防廳,餘皆通事得之。
由是漸漸有人入山。至同治十二年癸酉,寶藏共有二十八家,成廣澳共只五、六之家,璞石閣共有四十餘家,花蓮港共有四十餘家。實按火燒寺(嶼?)之來歷,本系東港對面,小琉球島人於道光年間徙居火燒寺(嶼?),合共三十七家;鑿井而飲、種土而食,數十年絕無逆犯者,誠可為良民也。其時,坪埔於寶藏住三十餘年,徙居大莊、頭人埔、大陂等處。
迄於同治十三年甲戌,臺灣夏道臺因後山生番甚眾,不服王化,奏明皇上,闢開後山,以和生番;皇上准之。是年五月,委臺防廳袁聞柝乘火輪到埤南採看地方;躊躇四天,仍回臺南。七月初一日,分中、南、北三路而進。南路袁聞柝,並帶綏靖軍自雙溪口過崑崙坳。十一月十一日開到埤南,始設埤南廳。任埤南事務者,始自袁聞柝,並管帶綏靖軍一營。又設埤南撫墾局委員,治理墾務。招充社丁,以通譯番語;訪請塾師,以教訓番童;更預備農器,以發百姓開墾。委人於鳳山一帶招集眾民,招有八十名者為工頭,每月給工頭口糧銀六元。埤南廳開墾工頭共十六名,共系埤南廳點名發器,耒耜、犁鋤一一俱全。袁聞柝本任臺防廳而兼埤南廳,兩處各住半年;如往臺防廳治理,而埤南廳事務即歸撫墾局長代理。
袁聞柝治理三年交卸,專任臺防廳;而埤南廳系鄧厚誠接任;綏靖軍歸羅魁管帶。未及二年,鄧君病故,袁聞柝復來接任;而綏靖軍歸楊開友接帶,督開三條崙之路。至三條崙之路竣,綏靖軍已撤,改新中營,歸湯昭升管帶。又設南番屯軍二百名,紮三條崙一路至出水坡止,名為石盤營。袁聞柝升臺南府,梁純夫接任;湯昭升病故,邱德福接帶。梁純夫交卸,余修梅接任;更設埤南屯軍歸埤南廳兼管,分防知本、大麻里、矸仔崙、大竹高、巴塱衛、溪底止。余修梅,劉道臺委往廣東辦理軍火,回到埤署而亡,吳本杰來埤南廳接任。吳本杰調往臺北,潘儀卿代理。潘君交卸,歐陽駿接任。設給番餉月需銀九百三十元;通事口糧,月需銀三百九十九元。嗣而開辦清丈,計四月告竣。又設撫墾總局於水尾,管轄璞石閣、花蓮港等處。斯時,璞石閣與花蓮港纔歸文官管理。欲開大港口於水尾,以便輪船往來;並因水尾地廣,欲改埤南廳為臺東直隸州。擬建直隸州衙門於水尾,以為正堂;花蓮港設一州同,以為分州;埤南設一州吏目,以為右堂。奏明皇上,皇上准之。不幸,港口未曾開成,而病故水尾。是時為光緒十三年丁亥七月初六日西墜也。嗚呼!向來為埤南廳者,歐陽頗有作為也,餘祗庸常而已;其奈歐陽之命不長,何哉!
然不但此也,又論同治十三年甲戌七月初一日,吳光亮督兵隊自中路嘉義齊集街起手,十二月開到璞石閣,兵勇一半紮於水尾、一半紮於璞石閣。未設撫墾局長,即吳光亮督理民番,亦與埤南撫卹無異。羅大春自北路宜蘭起手,十二月開到花蓮港駐紮。亦未設撫墾局長,即羅大春撫卹民番,亦與埤南戰化無異。未二年,羅大春出,花蓮港歸孫開華管理。光緒二年丙子,大港口生番反,吳光亮同孫開華督隊掃平。未兩月,加里園生番又反,吳、孫二人又督隊掃平。未二年,孫開華出,花蓮港歸吳光亮兼統。光緒五年己卯,吳光亮交卸,陶軍門接統。未一年,陶軍門交卸,廖軍門接統。僅二年,廖軍門交卸,張兆連接統。至光緒十三年丁亥,張兆連將水尾兵隊移駐埤南,水尾因設一撫墾總局,以為番民仰望。轉因生番不知事情、眼界不寬,命一總通事莊國正於秀姑巒所轄之社帶二番頭出山,於彰化、臺南、臺北、廈門、廣東、上海等處遊觀。番頭見各處人民濟濟、世界花花,回家告知秀姑巒等地番眾,言外地人民甚多,殺之不盡;我等生番有限,一殺絕非有種,自後當要安分守己,絕不可妄殺官兵。由是,秀姑巒之生番較花蓮港與埤南等處更善。
是年,臺灣道以歐陽駿病故,委陳燦向埤南廳接任。未一年,雷委員收糧大刻,坪埔起釁造反;張兆連督隊攻打,並調臺南、臺北兵隊掃平。因添兵二營,拔仔莊一營、新開園一營,督修璞石閣、拔仔莊一帶道路,步吳光亮舊跡,由齊集街出。未數月,陳燦撤,吳本傑復來接任。三個餘月,改埤南廳為臺東直隸州。又設州吏目,兼埤南撫墾局;又將水尾撫墾局,分為二局:秀姑巒一局,住拔仔莊;花蓮港一局,州同兼理。光緒十五年己丑,吳本杰交卸,王維敘接任臺東州;將拔仔莊勇丁只留一百名,以防生番滋事,餘皆撤散。一年餘,王維敘交卸,高垚接任臺東州。未一年,高垚交卸,溫培華接任。每事照舊,並無格外創造;及大小文官員,事事如常。一年餘,溫培華交卸,宋維釗接任臺東州;與張統領和衷共濟,雖無奇偉之功,亦喜民番安靜。未一年,宋維釗交卸,呂兆璜接任臺東州;亦是如常辦理,未有意外作為。
斯時,李阿龍於花蓮港新城淘取金砂。不數月,文武官員有知,阻其淘而封之。
於光緒十九年癸巳正月,張兆連交卸,後元福接統。六月,呂兆璜交卸,胡傳接任臺東州;是月,後元福病故,胡傳接統。臺東知州與後軍統領,胡傳一人兼之;治法頗平,軍令頗嚴。欲開新城金砂,業已稟明總督;在任一年餘,金砂未及開辦而歸。後張振鐸接任臺東州,劉德杓代統後軍。袁錫中來,德杓副之,袁錫中正統。其次臺東文官,孫兆鸞系秀姑巒撫墾局長,陳英接辦,並調補花蓮港州同,住拔仔莊;姜春棠系州吏目兼埤南撫墾局長,張廷玉接辦;袁健安系花蓮港撫墾局長,未曾更換,仍留花蓮港。其次武官,不足錄也。
是為誌。
——錄自曾乃碩「陳英之臺東誌」(載「臺灣文獻」第九卷第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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