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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众仙共破十绝阵 公明下山佐太师
诗曰:
仙佛从来少怨尤,只因烦恼惹閒愁;
特强自弃千年业,用暴频拚万劫修。
几度看来悲往事,从前因省為谁讎;
可怜羽化封神日,俱作南柯梦里游。
话说众仙欲破风吼阵,燃灯言曰:须得先借得定风珠,治住了风。”内有灵宝大法师曰:“吾有一道友,在九鼎铁叉山八宝云光洞,度厄真人有定风珠。弟子修书,可以借得。燃灯命子牙差文官一员,武将一员,速去借珠;‘风吼阵’自然可破。”
子牙忙差散宜生、晁田文武二名,星夜往九鼎铁叉山八宝云光洞来取定风珠。二人离了西岐,径往大道。非止一日,渡了黄河。又过数日,行到九鼎铁叉山。怎见得:
嵯峨矗矗冲霄汉,峻险巍巍碧碍空。怪石乱堆如坐虎,苍松斜挂似飞龙。
岭上鸟啼娇韵美,崖前梅放异香浓。涧水潺潺流出冷,巅云黯淡过来凶。
又见飘飘雾,凛凛风,咆哮饿虎吼山中。寒鸦拣树无栖处,野鹿寻窝没定踪。可叹行人难进步,皱眉愁脸把头蒙。
话说宜生、晁田二骑上山,至洞门下马,只见有一童子出洞。宜生曰:“师兄,请烦通报老师:西周差官散宜生求见。”童子进里面去,少时出来道:“请。”宜生进洞,见一道人坐馀蒲团之上。宜生行礼,将书呈上。道人看书毕,对宜生曰:“先生此来,为借定风珠。此时群仙聚集,会破十绝阵,皆是定数,我也不得不允。况有灵宝师兄华札。只是一路去须要小心,不可失误!”遂将一颗定风珠付与宜生。宜生谢了道人,慌忙下山,同晁田上马,扬鞭急走,不顾巅危跋涉。
沿黄河走了两日,却无渡船。宜生对晁田曰:“前日来,到处有渡船;如今却无渡船者何也?”只见前面有一人来,晁田问曰:“过路的汉子,此处如何竟无渡口?”行人答曰:“官人不知:近日新来两个恶人,力大无穷,把黄河渡口俱被他赶个罄荆离此五里,留个渡口,都要从他那里过,尽他掯勒渡河钱。人不敢拗他,要多少就是多少。”宜生听说,“有如此事,数日就有变更!”速马前行,果见一个大汉子,也不撑船,只用木筏,将两条绳子,左边上筏,右边拽过去;右边上筏,左边拽过来。
宜生心下也甚是惊骇:“果然力大,且是爽利。”心忙意急,等晁田来同渡。只见晁田马至面前,他认得是方弼,在此盘河。晁田曰:“方将军!”方弼看时,认得是晁田。方弼曰:“晁兄,你往哪里去来?”晁田曰:“烦你渡吾过河。”方弼遂将筏排同宜生、晁田渡过黄河上岸。
方弼相见,叙其旧日之好。方弼问曰:“晁兄往哪里去来?”晁田将取定风珠之事说了一遍。方弼又问:“此位是何人?”晁田曰:“此是西岐上大夫散宜生。”方弼曰:“你乃纣臣,为甚事同他走?”晁田曰:“纣王失政,吾已归顺武王。如今闻太师征伐西岐,摆下十绝阵。今要破‘风吼阵’,借此定风珠来。今日有幸得遇你昆玉。”方弼自思:“昔日反了朝歌,得罪纣王,一向流落;今日得定风珠抢去,将功赎罪,却不是好,我兄弟还可复职。”因问曰:“散大夫,怎麽样的就叫作定风珠?借吾一看,以长见识。”宜生见方弼渡他过河,况是晁田认得,忙忙取出来递与方弼。方弼打开看过了,把包儿往腰里面一塞,“此珠当作过河船资。”遂不答语,径往正南大路去了。
行不过十五里,只见前面又有一壮汉飞出山口,身高三丈有馀,宜生叹曰:“此番不利,方才河上夺珠,这又遇剪径,怎生是好”。且说那壮汉上曰:“前面快走者可是晁将军,慢行留步。”上前答礼,又问宜生曰:“这位可是西岐散大夫,有甚事,这等悲泣?”宜生把取定风珠,渡黄河遇方弼抢去的事说了一番。方相曰:“几时劫去?”宜生曰:“去而不远。”方相曰:“不妨。那位是吾兄弟,与大夫取来,你们在此略等片时。”方相赶不多时,已自赶上。只见方弼在前面晃荡而行。方相大喝曰:“你为何把散宜生定风珠都抢了来?”方弼曰:“他与我作过渡钱,谁抢他的?”方相曰:“纣王无道,我弟兄盘河过日子,苦不堪言。今弃了成汤,今归周国。武王真乃圣主,仁德如尧、舜;三分天下,已有二分。会闻太师在西岐征伐,屡战不能取胜。我等既无所归,不若归顺武王御前,亦不失封侯之位。不然,辜负我弟兄本领。”方弼曰:“既言如此,有何不可。”方相曰:“既如此,快拿来与我!随吾来。”二人遂飞奔而来,霎时即至。宜生、晁田见弟兄同至,吓的魂不附体,二人将定风珠付与宜生,“你二位快马先行,吾带慢步后来。”
且说宜生、晁田星夜赶至西岐篷下,来见子牙。子牙问:“取定风珠的事如何?”宜生把渡黄河被劫之事说了一遍。子牙大喝:“宜生!倘然是此珠,若是国玺,也被中途抢去了!且带罪暂退!”子牙将定风珠上篷,献与燃灯道人。众仙曰:“既有此珠,明日可破‘风吼阵’。”
话说燃灯道人次日与十二弟子排班下篷,将金钟、玉磬频敲,一齐出阵。只见成汤营里一声炮响,闻太师乘骑早至辕门,看子牙破“风吼阵”,董天君作歌而来,骑八叉鹿,提两口太阿剑。歌曰:
“得到清平有甚忧,丹炉乾马配神牛。
从来看破纷纷乱,一点灵台只自由。”
又只听得“寒冰阵”主信口作歌曰:
“玄中奥妙少人知,变化随机事事奇。
九转功成炉内宝,从来应笑世人痴。”
话说闻太师只得立住,那“寒冰阵”内袁天君歌罢,大叫:“阐教门下,谁来会吾此阵?”话说董天君鹿走如飞,袁天君阵前高叫。燃灯观左右无人可先入“风吼阵”,猛然间,燃灯道人看见两个大汉,问子牙曰:“此是何人?”子牙禀曰:“此二将乃纣王驾下镇殿大将军方弼、方相兄弟二人。方来投我西岐”燃灯叹曰:“天数已定,万物难逃!就命方弼方相破阵走一遭。”子牙遂令:“汝身来投西岐,未立寸功,今师尊有旨,命尔等前往破阵,其功不小。”可怜二人立功心均!不过是俗子凡夫,哪里知道其中幻术,便应声:“愿往!”方弼持戟拽步如飞,走至阵前。
董天君见一大汉,高三丈有馀,面如重枣,一部落腮髭髯,四嘡眼睛,甚是凶恶。董天君看罢,着实骇然,怎见得,有赞为证。赞曰:
三叉冠,乌云荡漾;铁掩心,砌就龙鳞。翠蓝袍,团花灿烂;画杆戟,烈烈征云。四目生光真显耀,脸如重枣像虾红。一步落腮飘脑后,平生正直最英雄。曾反朝歌保太子,盘河渡口遇宜生。归周未受封官爵,“风吼阵”上见奇功。只因前定垂天象,显道神封久注名。
话说方弼见董天君大呼曰:“妖道慢来!”就是一戟。董天君哪里招架的住,只是一合,便往阵里走了。子牙命左右擂鼓。方相耳闻鼓声响,心思:“兄长入阵,我怎甘后。”拖戟赶来,至“寒冰阵”门前,径冲将进去。
话说方弼见董天君大呼曰:“妖道慢来!”就是一戟。董天君哪里招架的住,只是一合,便往阵里走了。子牙命左右擂鼓。方弼耳闻鼓声响,拖戟赶来,至“风吼阵”门前,径冲将进去。他哪里知道阵内无穷奥妙。只见董天君上了板台,将黑幡摇动,黑风卷起,有万千兵刃,杀将下来。只听得一声响,方弼四肢已为数段,跌倒在地。一道灵魂往封神台,清福神柏鉴引进去了。
却说方相领命,提方天画戟飞步出阵曰:“那道人,吾奉将令,特来破阵”。袁天君见是一个壮汉,乃曰:“那壮汉速自退去,不可自来送死!”方相怒曰:“奉命而来,岂有善回之理!”执戟砍来。袁天君大怒,将剑来迎。战有数合,便走入阵内去了。方相随后赶入阵来。只见袁天君上了板台,用手将黑幡摇动,上有冰山即似刀山一样,往下磕来;下有冰块,如狼牙一般,往上凑合。任你是什么人,挡之即为齑粉。方相一入其中,只听得一声响,磕成肉泥。一道灵魂径往封神台去了。
董天君命士卒将方弼屍首拖出阵来。董全催鹿,复至阵前,大呼曰:“玉虚道友!尔等把一凡夫误送性命,汝心安乎!既是高明道德之士,来会吾此阵,便见玉石也。”不时,又见又见袁天君跨鹿而来,便叫:“你们十二位之内,乃是上仙名士,谁来会吾此阵?乃令此无甚道术之人来送性命!”
见二天君叫阵,燃灯乃命慈航道人:“你将定风珠拿去,破此‘风吼阵’。”慈航道人领法旨。燃灯又命普贤真人寒冰阵中走一遭。慈航道人作歌曰:
“自隐玄都不记春,几回苍海变成尘。
玉京金阙朝元始,紫府丹霄悟妙真。
喜集化成千岁鹤,闲来高卧万年身。
吾今已得长生术,未肯轻传与世人。”
普贤真人作歌而来。歌曰:
“道德根源不敢忘,寒冰看破火消霜。
尘心不解遭魔障,堪伤!眼前咫尺失天堂。”
话说慈航道人进阵谓董全曰:“道友,吾辈逢此杀戒,尔等最是逍遥,何苦摆此阵势,自取灭亡!当时佥押‘封神榜’,你可曾在碧游宫,听你掌教师尊曾说有两句偈言,贴在宫门:‘净诵《黄庭》紧闭洞,如染西土受灾殃!’”董天君曰:“你阐教门下,自倚道术精奇,屡屡将吾辈藐视,我等方才下山。道友,你是为善好乐之客,速回去,再着别个来,休惹苦恼!”慈航曰:“连你一身也顾不来,还要顾我!”董全大怒,执宝剑望慈航直取慈航架剑,口称:“善哉!”方才用剑相还。来往有三五回合,董天君往阵中便走。
慈航道人随后赶来,到得阵门前,亦不敢擅入里面去。只听得脑后钟声频催,乃徐徐而入。只见董天君上了板台,将黑幡摇动,黑风卷起,犹如坏方弼一般。慈航道人顶上有定风珠,此风焉能得至。不知此风不至,刀刃怎么得来。慈航将清净琉璃瓶祭于空中,命黄巾力士将瓶底朝天,瓶口朝地。只见瓶中一道黑气,一声响,将董全吸在瓶中去了。慈航命力士将瓶口转上,带出“风吼阵”来。只见闻太师坐在墨麒麟身上,专听阵中消息。只见慈航道人出来,对闻太师曰:“‘风吼阵’已被吾破矣。”命黄巾力士将瓶倾下来。怎见得,只见:丝绦道服麻鞋在,浑身皮肉化成脓。
董全一道灵魂往封神台来,清福神柏鉴引进去了。且说普贤真人歌罢。袁天君怒气纷纷,持剑而至。普贤真人曰:“袁角,你何苦作孽,摆此恶阵!贫道此来入阵时,一则开吾杀戒,二则你道行功夫一旦失却,后悔何及!”袁天君大怒,仗剑直取普贤真人将手中剑架住,口称:“善哉!”二人战有三五合,袁角便走入阵中去了,普贤真人随即走进阵来。
袁天君上了板台,将黑幡招动,上有冰山一座打将下来。普贤真人用指上放一道白光如线,长出一朵庆云,高有数丈;上有八角;角上乃金灯,缨络垂珠,护持顶上;其冰见金灯自然消化,毫不能伤。有一个时辰,袁天君见其阵已破,方欲抽身;普贤真人用吴钩剑飞来,将袁天君斩馀台下。袁角一道灵魂被清福神引进封神台去了。普贤收了云光,大袖迎风,飘飘而出。
闻太师见又破两阵而大呼曰:“气杀吾也!”将麒麟磕开,提金鞭冲杀过来。有黄龙真人乘鹤急止之曰:“闻太师,你十阵方破四阵,何必又动无明,来乱吾班次!”只见“金光阵”主大叫,“闻大师,且不要争先,待吾来也!”乃金光圣母,撒开五点斑豹驹,厉声作歌而来。歌曰:
“真大道,不多言,运用之间恒自然。放开二目见天元,此即是神仙。”
话说金光圣母骑五点斑豹驹,提飞金剑,大呼曰:“阐教门人谁来破吾‘金光阵’?”燃灯道人看左右无人先破此阵,正没计较,只见空中飘然坠下两位道人,与众人打稽首,曰:“众位道兄请了!”燃灯曰:“道者何来?高姓大名?”道人曰:“衲子乃五夷山白云洞散人乔坤,此位吾友姚益是也。闻有十绝阵,吾当协助子牙。”言未了,只见金光圣母大呼曰:“阐教门下谁来会吾此阵?”
言未毕,乔坤转身曰:“吾来也!”金光圣母认不得乔坤,问曰:“来者是谁?为何也来受此杀戮?”乔坤笑曰:“察情断事,你们扶假灭真,不知天意有在,何必执拗。”金光圣母曰:“尔有何道行,敢来会吾此阵?”执剑来取乔坤,乔坤撤步,赴面交还。二人战未及三五合,金光圣母拨驹往阵中飞走。乔坤大叫:“不要去!吾来了!”径赶入金光阵内,至一台下。金光圣母下驹上台,将二十一根杆上吊着镜子,镜子上每面有一套,套住镜子。早有李天君在后将绳子拽起,其镜现出,把手一放,明雷响处,震动镜子,连转数次,放出金光,射着乔坤,大叫一声。可怜!正是:百年道行从今灭,衣袍身体影无踪。
乔坤一道灵魂,清福神柏鉴引进封神台去。金光圣母复上了斑豹驹,走至阵前曰:“乔坤已绝,谁敢会吾此阵?”燃灯道人命广成子:“你去走一遭。”广成子领命,作歌曰:
“有缘得悟本来真,曾在终南遇圣人。
指出长生千古秀,生成玉蕊万年新。
浑身是口难为道,大地飞尘别有春。
吾道了然成一贯,不明一字最艰辛。”
话说金光圣母见广成子飘然而来,大呼曰:“广成子,你也敢会吾此阵?”广成子曰:“此阵有何难破,聊为儿戏耳!”金光圣母大怒,仗剑来取,广成子执剑相迎。战未及三五合,金光圣母转身往阵中走了。
广成子随后赶入“金光阵”内,见台前有幡杆二十一根,上有物件北着。金光圣母上台,将绳子揽住,拽起套来,现出镜子,又有李天君在旁,发雷震动,金光射将下来。广成子忙将八卦仙衣打开,连头裹定,不见其身。金光总有精奇奥妙,侵不得八卦紫寿衣。有一个时辰,金光不能透入其身,雷声不能震动其形。广成子暗将番天印往八卦仙衣底下打将下来,一声响,把镜子打碎了十九面。金光圣母着慌,忙拿两面镜子在手,方欲摇动,急发金光来照广成子,早被广成子复祭番天宝印打来。金光圣母躲不及,正中顶门,脑浆迸出。那李天君正欲震雷,早有番天宝印又来,又见一道灵魂早进封神台去了。
广成子破了“金光阵”,方出阵门。闻太师得知金光圣母与李天君已死,大叫曰:“广成子休走!吾与二天群报仇!”麒麟走动如飞。只见“化血阵”内孙天君大叫曰:“闻兄不必动怒,待吾擒他与二位道友报仇。”孙天君面如重枣,一部短髯,戴虎头冠,乘黄斑鹿,飞滚而来。叫曰:“谁来会吾此阵?”姚益抖擞精神曰:“吾来了!”仗剑在手,向前问曰:“尔等虽是截教,总是出家人,为何起心不良,摆此恶阵?”孙天君曰:“尔是何人,敢来破我‘化血阵’?快快回去,免遭枉死!”姚益大怒,骂曰:“孙良,你休滉海口,吾定破尔阵,拿你枭首,号令西岐。”孙天君大怒,纵鹿仗剑来取,姚益赴面交还。未及数合,孙天君败入阵。姚益随后赶入阵中。
孙天君上台,将一片黑砂往下打来,正中姚益。正是:砂沾袍服身为血,化作津津遍地红。姚益一道灵魂已进封神台去了。孙天君复出阵前,大呼曰:“燃灯道友,你着无名下士来破吾阵,枉丧其身!”燃灯命太乙真人:“你去走一遭。”太乙真人作歌而来。歌曰:
“当年有志学长生,今日方知道行精:
运动乾坤颠倒理,转移月日互为明。
苍龙有意归离卧,白虎多情觅坎行。
欲炼九还何处是,震宫雷动望西成。”
太乙真人歌罢,孙天君曰:“道兄,你非是见吾此阵之士。”太乙真人笑曰:“道友休夸大口,吾进此阵如入无人之境耳。”孙天君大怒,催鹿仗剑直取太乙真人用剑相还。未及三五合,孙天君便往阵中去了。
太乙真人听脑后金钟催响,至阵门,将手往下一指;地现两朵青莲。真人脚踏二花,腾腾而入。真人用左手一指,指上放出一道白光,高有一二丈;顶上现一朵庆云,旋在空中,护馀顶上。孙天君在台上抓一把黑砂打将下来。其砂方至顶云,如雪见烈焰一般,自灭无踪。孙天君大怒,将一斗黑砂往下一泼。其砂飞扬而去,自灭自消。孙天君见此术不应,抽身逃遁。太乙真人忙将九龙神火罩祭馀空中,孙天君合该如此,将身罩住真人双手一拍,只见现出九条火龙,将罩盘绕,顷刻烧成灰烬,一道灵魂往封神台去了。
闻太师在老营外,见太乙真人又破了“化血阵”,大叫曰:“太乙真人休回去!吾来了!”只见黄龙真人乘鹤而至,立阻闻太师曰:“大人之语,岂得失信!十阵方才破六,尔且暂回,明日再会。如今不必这等恃强,雌雄自有分定。”闻太师气冲牛,神目光辉,须发皆竖。
回进老营,忙请四阵主入帐。太师泣对四天君曰:“吾受国恩,官居极品,以身报国,理之当然。今日七友遭殃,吾心何忍!四位请回海岛,待吾与姜尚决一死战,誓不俱生!”太师道罢,泪如雨下。四天君曰:“闻兄且自宽慰,此是天数,吾等各有主张。”俱回本阵去了。
且说燃灯与太乙真人回至芦篷,默坐不言。子牙打点前后。话说闻太师独自寻思,无计可施,忽然想起峨眉山罗浮洞赵公明,心下踌蹰:“若得此人来,大事庶几可定。”忙唤吉立、余庆:“好生守营,我往峨眉山去来。”二人领命。太师遂上墨麒麟,挂金鞭,借风云,往罗浮洞来。正是:神风一阵行千里,方显玄门道术高。
霎时到了峨眉山罗浮洞,下了麒麟,太师观看其山,真清幽僻净:鹤鹿纷纭,猿猴来往,洞门前悬挂藤萝。太师问:“有人否?”少时有一童子出来,见太师三只眼,问曰:“老爷哪里来的?”太师曰:“你师父可在麽?”童儿答曰:“在洞里静坐。”太师曰:“你说商都闻太师来访。”童儿进来,见师父报曰:“有闻太师来拜访。”赵公明听说,忙出洞迎接,见闻太师大笑曰:“闻道兄,哪一阵风儿吹你到此?你享人间富贵,受用金屋繁华,全不念道门光景,清淡家风!”二人携手进洞,行礼坐下。
闻太师长吁一声,未及开言,赵公明问曰:“道兄为何长吁?”闻太师曰:“我闻仲奉诏征西,讨罚叛逆。不意昆仑教下姜尚,善能谋谟,助恶者众,朋党作奸。屡屡失机,无计可施。不得已,往金鳌岛,邀秦完等十友协助,乃摆十绝阵,指望擒获姜尚,孰知今破其六,反损七位道友,无故遭殃,实为可恨!今日自思,无门可投,忝愧到此,烦兄一往。不知道兄尊意如何?”公明曰:“你当时怎不早来?今日之败,乃自取之也。既然如此,兄且先回,吾随后即至。”太师大喜,辞了公明,上骑,借风云回营。不表。
且说赵公明唤门徒陈九公、姚少司:“随我往西岐去。”两个门徒领命。公明打点起身,唤童儿:“好生看守洞府,吾去就来。”带两个门人,借土遁往西岐。正行之间,忽然落下来,是一座高山上。正是:异景奇花观不尽,分明生就小蓬莱。
赵公明正看山中景致,猛然山脚下一阵狂风大作,卷起灰尘。公明看时,只见一只猛虎来了。笑曰:“此去也无坐骑,跨虎登山,正是好事。”只见那虎剪尾摇头而来。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咆哮踊跃出深山,几点英雄汗血斑。
利爪如钩心胆壮,钢牙似剑势凶顽。
未曾行处风先动,才作奔腾草自扳。
任是兽群应畏服,敢撄威猛等闲间。
话说赵公明见一黑虎而来,喜不自胜:“正用得着你!”掉步向前,将二指伏虎在地,用丝绦套住虎项,跨在虎背上,把虎头一拍,用符印一道画在虎项上。那虎四足就起风云,霎时间来到成汤营,辕门下虎。众军大叫:“虎来了!”陈九公曰:“不妨!乃是家虎。快报与闻太师:赵老爷已至辕门。”太师闻报,忙出营迎迓。二人至中军帐坐下,有四阵主来相见,共谈军务之事。赵公明曰:“四位道兄,如何摆十绝阵,反损了六位道友?此情真是可恨!”
正说间,猛然抬头,只见子牙芦篷上吊着赵江。公明问曰:“那篷上吊的是谁?”白天君曰:“道兄,那就是‘地烈阵’主赵江。”公明大怒:“岂有此理!三教原来总一般,彼将赵江如此之辱,吾辈体面何存!待吾也将他的人拿一个来吊着,看他意下如何!”遂上虎提鞭。闻太师同四阵主出营,看赵公明来会姜子牙。不知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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