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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回 子牙火烧邬文化 文焕怒斩殷破败

 

  诗曰:

  兵马临城却讲和,诸侯岂肯罢干戈。

  殷汤德业八荒尽,周武仁风四海歌。

  大厦将倾谁可负,溃痈已破孰能荷!

  荒淫到底成何事,尽付东流入海波。

  话说子牙令武吉、南宫适:“领二千人马,往蟠龙岭去埋伏引火之物,中用竹筒引线,暗埋火炮、火箭各项等物,岭上下俱用柴薪引火干燥物件,预备停当,只等邬文化来至,便可行之。”二将领令去讫。

  话说邬文化得了大功,纣王差官赍袍、带、表礼等物奖,鲁仁杰、邬文化二将谢恩,打发天使回朝歌。不表。鲁仁杰对邬文化曰:“荷蒙天子恩宠奖谕,邬将军,我等当得尽忠竭力,以报国恩,不负吾辈名扬于天下也。”邬文化曰:“末将明日使姜尚无备,再杀他个片甲无存,早早奏凯。”鲁仁杰大喜,设宴庆赏。

  正谈笑间,探事马报入中军:“启元帅:今有姜子牙与武王在辕门闲看吾营,不知有何原故,请令定夺。”鲁仁杰听报,即令邬文化:“暗出大营,抄至子牙之后,擒之如探囊取物耳。”邬文化领令,忙出右营门,撒开大步,拖排扒木,如飞云掣电而来,大呼曰:“姜尚休走!今番吾定擒你成功也。速速下骑受死,免吾费力。”子牙与武王见邬文化追来,拨转坐骑,望西南而逃。

  邬文化见子牙、武王落荒而走,放心追来。子牙回顾,诱邬文化曰:“邬将军,你放我君臣回营,得归故国,再不敢有犯边疆,吾群臣感将军洪恩不浅矣。”邬文化曰:“今番错过,千载难逢。”拚命赶来,哪里肯舍,往前赶了一个时辰。姜子牙与武王是有脚力的,邬文化步行,又当得他是急急追赶,一气赶了五六十里,邬文化气力已乏,立住脚不赶了。

  子牙回头看时,见邬文化不赶,子牙勒转坐骑,大呼曰:“邬文化,你敢来与吾战三合麽?”邬文化大怒曰:“有何不敢?”回身又望前赶来。子牙勒转四不相又走,看看赶至蟠龙岭了,子牙君臣进山口去了。邬文化大喜:“姜尚进山,似鱼游釜中,肉在几上!”随后追进山口。

  话说武吉、南宫适望见子牙引邬文化进山,先让过子牙与武王,用木石叠断前山。只见邬文化赶进山口,不见了子牙、武王,立住了脚,迟疑四望,竟无踪迹。正欲回身出山,只听得两边炮响,杀声震地,山上用滚木大石叠断山口,军士用火弓、火箭、火炮、干柴等物往山下抛放,只见四下里火起,满谷烟生。怎见得好火,赞曰:

  腾腾烈焰,滚滚烟生。一会家地塌山崩;霎时间雷轰电掣。须臾绿树尽沾红,顷刻青山皆带赤。哪怕你铜墙铁壁,说什麽海阔河宽,汤着他烁石流金,遇着时枯泉辙涸。风乘火势呈雄威,火借风高拚恶毒。休说邬文化血肉身躯,就是满山中披毛带角的皆逢其劫。

  话说邬文化见后面火起,叠断归路,抽身转奔进山来。那山脚下地炮、地雷发作,望上打来。可怜顶天立地大汉,陆地行舟的英雄,只落得顷刻化为灰烬!后人有诗叹之:

  夜劫周营立大功,孟津河下逞英雄。

  姜公妙算驱杨戬,火化蟠龙一阵风。

  话说杨戬、武吉、南宫适见烧死了邬文化,俱回来见姜子牙,备言前事,子牙大喜,奖谕众将。不表却说鲁仁杰报入城中,纣王闻报,心中甚闷,与众臣共议曰:“今周兵驻师城外,兵败将亡,不能取胜,国内无人,为之奈何?”旁有殷破败奏曰:“今社稷有累卵之危,万姓有倒悬之急,朝野无人,旦夕莫待,臣与姜子牙有半面之识,舍死至周营,晓以君臣大义,劝其罢兵,令天下诸侯解释,各安本土,或未可知。如其不然,臣愿骂贼而死。”纣王从其言,使殷破败往周营说之。

  殷破败领旨出城,来至周营,命左右通报。只见中军官进营,来见子牙,启曰:“成汤差官至营门,请令定夺。”子牙传令:“令来。”殷破败随令而入,进了大营。好齐整!只见两边列坐天下诸侯,中军帐上坐姜子牙。殷破败上帐曰:“姜元帅,末将殷破败甲胄在身,不能全礼。”子牙忙欠身迎曰:“殷老将军此来有何见谕?”殷破败曰:“末将别元帅已久,不意元帅总六师之长,为诸侯之表率,真荣宠崇耀,令人惊羡!今特来参谒,有一言奉告,但不知元帅肯容纳否?”子牙曰:“老将军有何事见教?但有可听者,无不如命;如不可行者,亦不必言。幸老将军谅之。”子牙命赐坐。

  殷破败逊谢,坐而言曰:“末将尝闻,天子之尊,上等于天,天可灭乎?又法典所载:‘有违天子之制而擅专征伐者,是为乱臣。乱臣者,杀无赦。有构合群党谋为不轨,犯上无君者,此为逆臣。逆臣者,则族诛。天下人人得而讨之。’昔成汤以至德,沐风栉雨,伐夏以有天下,相传至今,六百余年,则天下之诸侯、百姓,皆世受国恩,何人不非纣之臣民哉!今不思报本,反倡为乱首,率天下诸侯相为叛乱,残贼生灵,侵王之疆土,覆军杀将,逼王之都城,为乱臣逆臣之尤,罪在不赦。千古之下,欲逃篡弑之名,岂可得乎?末将深为元帅不取也!以末将愚见:元帅当屏退诸侯,各还本国,各修德业,毋令生民涂炭。天子亦不加尔等之罪,惟厥修政事,以乐天年,则天下受无疆之福矣。不识元帅意下如何?”

  子牙笑曰:“老将军之言差矣!尚闻:‘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故天命无常,惟眷有德。昔尧帝有天下而让于舜;虞帝复让于禹;禹相传至桀而荒怠朝政,不修德业,遂坠夏统。成汤以大德得承天命,于是放桀而有天下,传至于今。岂意纣王罪甚于桀,荒淫不道,杀妻诛子,剖贤人之心,炮烙谏官,虿盆宫女,囚奴正士,醢戮大臣,斫朝涉之胫,刳剔孕妇,三纲尽绝,五伦有乖,天怒民怨,自古及今,罪恶昭着未有若此之甚者。语云:‘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乃天下所共弃者,又安得谓之君哉!今天下诸侯共伐无道,正为天下洗此凶残,救民于水火耳,实有光于成汤。故奉天之罚者,谓之天吏,岂得尚拘之以臣伐君之名耶?”

  殷破败见子牙一番言词,凿凿有理,知不可解,自思:“不若明目张胆,慷慨痛言一番,以尽臣节而已。”乃大言曰:“元帅所说,乃一偏之言,岂至公之语!吾闻:君父有过,为臣子者必委曲周旋谏诤之,务引其君于当道;如甚不得已,亦尽心苦谏,虽触君父之怒,或死,或辱,或缄默以去,总不失忠臣孝子之令名。未闻暴君之过,扬父之恶,尚称为臣子者也。元帅以至德称周,以至恶归君,而尚谓之至德者乎?昔汝先王被囚羑里七年,蒙赦归国,愈自修德,以达君父知遇之恩,未闻有一怨言及君。至今天下共以大德称之。不意传之汝君臣,构合天下诸侯,妄称君父之过,大肆猖獗,屠城陷邑,覆军杀将,白骨盈野,碧血成流;致民不聊生,四民废业,天下荒荒;父子不保,夫妻离散;此皆汝等造这等恶孽,遗羞先王,得罪于天下后世,虽有孝子慈孙,焉能盖其篡弑之名哉。况我都城,尚有甲兵十余万,将不下数百员,倘背城一战,胜负尚未可知;汝等岂就藐视天子,妄恃己能耶?”

  左右诸侯听殷破败之言,俱各大怒。子牙未及回言,只见东伯侯姜文焕带剑上帐,指殷破败大言曰:“汝为国家大臣,不能匡正其君,引之于当道;今已陷之于丧亡,尚不自耻,犹敢鼓唇弄舌于众诸侯之前耶?真狗彘不若,死有余辜!还不速退,免尔一死!”子牙急止之曰:“两国相争,不禁来使。况为其主,何得与之相争耶?”姜文焕尚有怒色。

  殷破败被姜文焕数语骂得勃然大怒,立起骂曰:“汝父勾通皇后,谋逆天子,诛之宜也。汝尚不克修德业,以盖父愆,反逞强恃众,肆行叛乱,真逆子有种。吾虽不能为君讨贼,即死为厉鬼,定杀汝等耳!”姜文焕被殷破败之骂,一腔火起,满面烟生,执剑大骂曰:“老匹夫!我思吾父被醢,国母遭害,俱是你这一班贼子播弄国政,欺君罔上,造此祸端!不杀你这老贼,吾父何日得泄此沉冤于地下也!”骂罢,手起一刀,挥为两段。及至子牙止之,已无济矣。众诸侯齐曰:“东伯姜君侯斩此利口匹夫,大快人意!”子牙曰:“不然。殷破败乃天子大臣,彼以礼来讲好,岂得擅行杀戮,反成彼之名也。”姜文焕曰:“这匹夫敢于众诸侯之前鼓唇摇舌,说短论长,又叱辱不才,情殊可恨。若不杀之,心下郁闷。”子牙曰:“事已至此,悔之无及。”命左右将破败之尸抬出,以礼厚葬,打点进兵。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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