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导航 宋元学案

首页 经部 史部 子部 集部 专题 今人新著

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

第024卷 卷二十四 上蔡學案(黃氏原本、全氏修定)

  上蔡學案 (黃宗羲原本  黃百家纂輯  全祖望修定)

  上蔡學案表

  謝良佐         朱震(別為《漢上學案》。)

  (明道、伊川門人。)  曾恬

  (安定、濂溪再傳)   詹勉

  (朱學、陸學之先。)  鄭轂

  朱巽(別見《漢上學案》。)

  謝襲

  康淵    毛友誠

  (並上蔡續傳。)李雄(別見《滄洲諸儒學案》。)

  李(別見《滄洲諸儒學案》。)

  游酢(別為《廌山學案》。)

  胡安國(別為《武夷學案》。)

  鄒浩(別為《陳鄒諸儒學案》。)

  呂大忠(別為《呂范諸儒學案》。)

  (並上蔡講友。)

  ----

  上蔡學案序錄

  祖望謹案:洛學之魁,皆推上蔡,晦翁謂其英特過于楊、游,蓋上蔡之才高也。然其墮入蔥嶺處,決裂亦過于楊、游。或曰:是江民表之書誤入《上蔡語錄》中。述《上蔡學案》。(梓材案:是卷洲本有作《學案語略》,今移傳後。)

  ◆二程門人(胡、周再傳。)

  監場謝上蔡先生良佐

  謝良佐,字顯道,壽春上蔡人。明道知扶溝事,先生往從之。明道謂人曰:「此秀才展拓得開,將來可望!」元豐八年登進士第,歷仕州縣。宰德安之應城,胡文定以典學使者行部,不敢問以職事,先修後進禮見。入門,見吏卒植立庭中,如土木偶人,肅然起敬,遂問學焉。建中靖國初,上殿召對,徽宗與之語,有意用之。先生退而曰:「上意不誠。」乃求監局,得西京竹木場。或謂建中年號與德宗同,不佳,先生云:「恐亦不免一播遷!」坐口語下獄,廢為民。先生記問該贍,稱引前史,至不差一字。凡事理會未透,其顙有泚,憤悱如此。與伊川別,一年復見,問其所進,曰:「但去得一『矜』字耳!」伊川曰:「何故﹖」曰:「黠檢病痛,盡在此處。」伊川歎曰:「此所謂『切問而近思』者也。」有《論語說》行世。

  宗羲案:程門高弟,予竊以上蔡為第一,《語錄》嘗累手錄之。語者謂「道南」一派,三傳而出朱子,集諸儒之大成,當等龜山于上蔡之上。不知一堂功力,豈因後人為軒輊!且朱子之言曰:「某少時妄志于學,頗藉先生之言以發其趣。則上蔡固朱子之先河也。

  祖望謹案:謝、楊二公,謝得氣剛,楊得氣柔,故謝之言多踔厲風發,楊之言多優柔平緩,朱子已嘗言之。而東發謂象山之學原于上蔡,蓋陸亦得氣之剛者也。洲先生天資最近乎此,故尤心折于謝。

  語錄

  問:「孟子言『盡其心者知其性』,如何是盡其心﹖」曰:「昔有人問明道先生:『何如斯可謂之恕心﹖』先生曰:『充擴得去,則為恕心。』『如何是充擴得去底氣象﹖』曰:『天地變化,草木蕃。』『充擴不去時如何﹖』曰:『天地閉,賢人隱。』察此,可以見盡不盡矣!」

  心者何也﹖仁是已。仁者何也﹖活者為仁,死者為不仁。今人身體麻痺不知痛癢謂之不仁,桃杏之核可種而生者謂之仁,言有生之意。推此,仁可見矣。學佛者知此,謂之見性,遂以為了,故終歸妄誕。聖門學者見此消息,必加功焉,故曰「雖不敏,請事斯語矣」,「雍雖不敏,請事斯語矣」。仁,操則存,舍則亡,故曾子曰「動容貌,正顏色,出辭氣」。「出辭氣」者,從此廣大心中流出也。以私意發言,豈「出辭氣」之謂哉!夫人一日間顏色容貌,試自點檢,何嘗正,何嘗動,怠慢而已!若夫大而化之,出于自然,則「正」「動」「出」不足言矣!

  仁者,天之理,非杜撰也。故哭死而哀,非為生也;經德不,非干祿也;言語必信,非正行也;天理當然而已矣。當然而為之,是為天之所為也。聖門學者,大要以克已為本。克己復禮,無私心焉,則天矣。孟子曰:「仁,人心也。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

  所謂有知識,須是窮物理。只如黃金,天下至寶,先須辨認得他體性,始得。不然,被人將石喚作黃金,辨認不過,便生疑惑,便執不定。故經曰:「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所謂格物窮理,須認得天理,始得。所謂天理者,自然底道理,無毫髮杜撰。今人乍見孺子將入于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方乍見時,其心怵惕,即所謂天理也。要譽于鄉黨朋友,內交于孺子父母兄弟,惡其聲而然,即人欲耳。天理與人欲相對,有一分人欲即滅卻一分天理,有一分天理即勝得一分人欲。人欲纔肆,天理滅矣。任私用意,杜撰做事,所謂人欲肆矣。故莊子曰:「去智與故,循天之理。」若在聖人分上,即說「循」字不著。勿忘又勿助長,正當恁地時自家看取,天理見矣。所謂天者,理而已。只如視聽動作,一切是天。天命有德,便五服五章,天討有罪,便五刑五用,渾不是杜撰做作來。學者直須明天理為是自然底道理,移易不得。不然,諸子百家便人人自生出一般見解,欺誑眾生。識得天理,然後能為天之所為。聖門學者為天之所為,故敢以天自處,佛氏卻不敢恁地做大。明道嘗曰:「吾學雖有所受,『天理』二字卻是自家拈出來。」

  (梓材謹案:原本此下有一條,併入《呂范諸儒學案》晉伯《附錄》。)

  今人學時,將章句橫在肚裏,怎生得脫﹖莫道章句,便將堯、舜橫在肚裏,也不得。

  不遷怒,須是顏子始做得。假使高聲一句,便是罪過。又曰:任意喜怒,都是人欲。須察見天理,涵養始得。

  (梓材謹案:此下原有四條,移入本卷《曾天隱傳》後。)

  顏子欲要請事斯語,今資質萬倍不如他,卻便要一切掃除,怎生得!且如乍見孺子底心生出來,便是有自然底天理,怎生掃除得去﹖佛大概自是為私心。學佛者欲脫離生死,豈不是私!只如要度一切眾生,亦是為自己發此心願。且看那一箇不拈香禮佛﹖儒者直是放得下,無許多事。

  百家謹案:彼佛氏求心性于父母未生前,故須掃卻惻隱等心,何必與他較資質。

  (梓材謹案:此下二條,其一移入《附錄》,其一移入《廌山學案》。)

  問:「色欲想已去多時﹖」曰:「伊川則不絕,某則斷此二十來年矣。所以斷者,當初有為之心多。欲有為,則當強盛方勝任得,故斷之。又用導引吐納之術,非為長生如道家也,亦以助養吾浩然之氣耳。氣強,則勝事。然色、欲自別,當作兩般理會。登徒子不好色,而有淫行。色出于心,去不得;淫出于氣。」又問:「勢利何如﹖曰:「 打透惘嘔 ,十餘年矣。當初大段做工夫,揀難舍底棄卻,後來漸漸輕。至今日于器物之類置之,只為合要用,卻並無健羨底心。」

  知命雖淺近,也要信得及,將來做田地,就上面下工夫。余初及第時,歲前夢入內廷,不見神宗,而太子涕泣。及釋褐時,神宗晏駕,哲廟嗣位。如此等事,直不把來草草看卻,萬事真實有命,人力計較不得。吾平生未嘗干人,在書局亦不謁執政,或勸之,吾對曰:「他安能陶鑄我,自有命在!」若信不及,風吹草動,便生恐懼憂喜,枉做卻閒工夫,枉用卻閒心力。信得命及,便養得氣不挫折。

  謝子曰:「道,須是下學而上達,始得。不見古人就洒掃應對上做起﹖」曰:「洒掃應對上學,卻是太瑣屑,不展拓。」曰:「凡事不必須高遠,且從小處看。只如將一金與人,與將天下與人,雖大小不同,其實一也。我若有輕物底心,將天下與人如一金與人相似;我若有吝底心,將一金與人如天下與人相似。又若行千尺臺邊,心便恐懼;行平地上,心卻安穩。我若去得恐懼底心,雖履千仞之險,亦只與行平地上一般。只如洒掃,不著此心,怎洒掃得﹖應對不著此心,怎應對得﹖故曾子欲『動容貌,正顏色,出辭氣』,為此。古人須要就洒掃應對上養取誠意出來。」

  問:「求仁是如何下工夫﹖」曰:「如顏子視聽言動上做亦得,如曾子容貌顏色辭氣上做亦得。『出辭氣』者,猶佛所謂從此心中流出。今人唱一喏,不從心中流出,便是不識痛癢。古人曰:『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不見,不聞,不知味,便是不仁,死漢不識痛癢了。又如仲弓『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但存得如見大賓、如承大祭底心在,便是識痛癢。」

  近道莫如靜。齋戒以神明其德,天下之至靜也。心之窮物有盡,而天無盡,如之何包之﹖此理有言下悟者,有數年而悟者,有終身不悟者。

  祖望謹案:此段語意雖佳,然亦近禪。

  或問:「呂與叔向常患思慮紛擾,程夫子答以「心主于敬,則自然不紛擾」。何謂敬﹖」謝子曰:「事至應之,不與之往,非敬乎﹖萬變而此常存,奚紛擾之有!夫子曰『事思敬』,正謂此耳。」

  (梓材謹案:此下有一條,移入《明道學案》。)

  動而不已,其神乎!滯而有,其鬼乎!往來不息,神也;摧仆歸根,鬼也。致生之,故其鬼神;致死之,故其鬼不神。何也﹖人以為神則神,以為不神則不神矣。知死而致生之,不智,知死而致死之,不仁,聖人所以神明之也。

  禮者,攝心之規矩。循理而天,則動作語默無非天也。內外如一,則視聽言動無非我矣。

  人不可與不勝己者處,鈍滯了人。

  問:「太虛無盡,心有止,安得合一﹖」曰:「心有止,只為用他。若不用。則何止。」「吾丈莫已不用否﹖」曰:「未到此地,除是聖人便不用。當初曾發此口,被伊川一句壞了二十年。曾往見伊川,伊川曰:『近日事如何﹖』某對曰:『天下何思何慮!』伊川曰:『是則有此理,賢卻發得太早在。』」問:「當初發此語時如何﹖」曰:「見得這箇事,經時無他念,接物亦應副得去。」問:「如此,卻何故被一句轉卻﹖」曰:「當了終須有不透處。當初若不得他一句救拔,便入禪家去矣。伊川直是會鍛鍊得人,說了又卻道『恰好著工夫也』。」問:「聞此語後如何﹖」曰:「至此未敢道到何思何慮地位。始初進時速,後來遲,十數年過卻如夢。」問:「何故遲﹖」曰:「如挽弓,到滿時愈難開。然此二十年,聞見知識卻殺長。」

  (梓材謹案:此下有一條,併入《明道學案》《附錄》。)

  予嘗學射,到一把處難去,半把尤難去。到一把放了的多,半把放了者尤多,少有鏃齊放者。人有學射,模得鏃與把齊,然後放。因舉伯淳語曰:「射法具而不滿者,無志者也。」學者纔少有所得,便住。人多易住。伯淳嘗有語:「學者如登山,平處孰不闊步。到峻處便住。」佛家有小歇場、大歇場。到孟子處更一住,便是好歇。

  祖望謹案:慈溪黃氏曰:「此亦以禪言儒。」

  惟顏子善學,故孔子有「見其進,未見其止」之歎。須是百尺竿頭,更須進步,始得。

  學者且須是窮理。物物皆有理。窮理則能知人之所為,知天之所為,則與天為一。與天為一,無往而非理也。窮理則是尋箇是處,有我不能窮理。人誰識真我﹖何者為我﹖理便是我。窮理之至,自然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曰:「理必物物而窮之乎﹖」曰:「必窮其大者。理一而已,一處理窮,觸處皆通。恕,其窮理之本與!」

  釋與吾儒,有非同非不同處。蓋理之精微處,纔有私意,便支離了。

  「學者未能便窮理,莫須先省事否﹖」曰:「非事上,做不得工夫也。須就事上做工夫。如或人說『動中有靜,靜中有動』,有此理。然靜而動者多,動而靜者少,故多著靜不妨。」

  (梓材謹案:此下有一條,移入《明道學案》。)

  或問:「或曰:『吾初學,問事必不當,人必笑。然我未有所得,須直情言之。若掩藏畏人笑,徒自欺耳!』此言何如﹖」曰:「是也。」謂同坐諸子曰:「亦須切記此語!」

  默而識之,與書紳者異矣。

  祖望謹案:慈溪黃氏曰:「書紳是學者力行之事,不可以默識為賢而少此。又默識是常在心,亦與禪學廢棄言語者不同。」

  天,理也,人亦理也。循理則與天為一。與天為一,我非我也,理也;理非理也,天也。唯文王有純德,故曰「在帝左右」,「帝謂文王」,帝是天之作用處。或曰:「意、必、固、我,有一焉,則與天地不相似矣。」曰:「然。理上怎安得箇字!《易》曰『與天地相似,故不違』,相似猶是自語。」

  門人有初見請教者,先生曰:「人須先立志,志立則有根本。 譬如樹木,須先有箇根本,然後培養,能成合抱之木。若無根本,又培養箇甚﹖此學不可將以為善,後學為人,自是當為人道。人道不教人做,卻教誰做﹖」

  問:「一日靜坐,見一切事平等,皆在我和氣中,此是仁否﹖」曰:「此只是靜中之工夫,只是心虛氣平也。須于應事時有此氣象,方好。」

  佛之論性,如儒之論心;佛之論心,如儒之論意。循天之理,便是性,不可容些私意。才有意,便不能與天為一。

  誠是實理,不是專一。尋常人謂「至誠」,至是為專一。如惡惡臭,好好色,不是安排來。

  「鳶飛戾天,魚躍于淵」,無些私意。「上下察」,以明道體無所不在,非指鳶魚而言也。若指鳶魚而言,則上面更有天,下面更有地在。知「勿忘,勿助長」,則知此。知此,則知夫子與點之意。

  季路、冉求之言,不得人才做不得。然常懷此意在胸中,在曾點看著正可笑耳。學者不可著一事在胸中。纔著些事,便不得其正。且道曾點有甚事﹖列子御風事近之,然易做,只是無心,近于忘。

  敬是常惺惺法,齋是事事放下,其理不同。

  問:「更有一病,稱好則溢美,稱不好則溢惡,此猶是好惡使然。且如今日泥濘只是五寸,須說一尺。有利害猶且得,無利害須要如此,此病在甚處﹖」曰:「欲以意氣加人,亦是夸心。有人做作,說話張筋弩脈,皆為有己。立己于胸,幾時到得與天為一處﹖須是克己。纔覺時便克將去,從偏勝處克。克者,勝之之謂也。」

  (梓材謹案:此下有一條,移為《附錄》。)

  為學,必以聖人為之則。志在天下,必在以宰相事業自期。降此,寧足道乎!

  心本一。支離而去者,乃意耳。

  (梓材謹案:此下有一條,移入《劉李諸儒學案》。)

  「聽其言也厲」,須是有力。某尋常才覺心不在時,語便無力。

  氣能動其心。和其氣,所以和其心也。喜怒哀樂失其節,皆是病。

  或問:「天下多少事,如何見得是處﹖」曰:「窮理便見得。事不勝窮,理則一也。」

  富貴利達,今人少見出脫得者,所以全看不得,難以好事期待也。非是小事,切須勉之!透得名利關,便是小歇處,然須藉窮理工夫。至此,方可望有入聖域之理。不然,休說。

  宗羲案:上蔡在程門中英果明決。其論仁,以覺,以生意;論誠,以實理;論敬,以常惺惺;論窮理,以求是。皆其所獨得,以發明師說者也。朱子言其雜禪見解,大端有三:謂:「洒掃應對只是小子之始學,上蔡不合說得大了,將有不安于其小者。」夫必知其中有所謂大者,方安為之。程子云:「道無精粗,言無高下。」此與上蔡之言何殊﹖必曰道理有小有大,是道有精粗,言有高下也。謂:「知覺得應事接物底,如何喚做仁﹖須是知覺那理,方是。」夫覺者,澄然無物,而為萬理之所從出。若應事接物而不當于理,則不可謂之覺矣。覺外求仁,是覺者一物,理又一物,朱子所以終身認理氣為二也。謂:「上蔡說先有知識,以敬涵養,似先立一物了。」夫上蔡此言,亦猶《識仁篇》所云「識得此理,以誠敬存之而已」,蓋為始學者言,久之則敬即本體,豈先有一物哉﹖其言語小有出入則或有之,至謂不得其師之說,不敢信也。(以上黎洲原本。) 

  只如喜怒,須逐日消磨。任意都是人欲。(補。)

  (梓材謹案:謝山補錄本四條,其三條移入《百源學案》。)

  論語解序

  天下同知尊孔氏,同知賢于堯、舜,同知《論語》書弟子記當年言行,不誣也。然自秦、漢以來,開門授徒者,不過分章析句爾。魏、晉而降,談者益稀。既不知讀其書,謂足以識聖人心,萬無是理。既不足以知聖人心,謂言能中倫,行能中慮,亦萬無是理。言行不類,謂為天下國家有道,亦萬無是理。君子于此,盍闕乎﹖蓋溺心于淺近無用之地,聰明日就彫喪,雖欲讀之,顧不得其門而入也。聖人辭近而指遠,辭有盡,指無窮,有盡者可以索之于訓詁,無窮者要當會之以神。譬之觀人,他日識其面,今日見其心,在我則改容更貌矣,人則猶故也。為是故難讀。今試以讀此書之法語諸君焉:勿以為淺近而忽,勿以為太高而驚,勿以為簡我而忿且怒,勿以為妄誕而直不信。聖人之言,不可以訓詁形容其微意。今不復撰次成文,直以意之所到,辭達而已矣。蓋此書存于世,論其切于用而收近效,則無之。與道家使人精神專一之學,西方見性之說,並駕爭衡,孰全孰駁,未易以口舌爭也。談天語命,偉詞雄辯,使人可駭可慕,曾不如莊周、列禦寇曼衍之言。籠絡萬象,葩華百出,讀之使人斖斖不厭,曾不如班、馬雄深雅健之文。正名百物,分辨六氣,區味別性,可以愈疾引年,曾不如黃帝、岐伯之對問,神農之藥書。可以資聽訟折獄,可以飾簿書期會,曾不如申、韓之刑名。陶冶鹿思,模寫物態,曾不如顏、謝、徐、庾流連光景之詩。以至神怪卜相之書,書數博奕之技,其皆可玩,獲售于人,而此書乃一無有也。欲使敏秀豪俊之士留精神于其間,幾何其不笑,且受侮與!邈乎希聲,一唱而三嘆,誰其聽之!淡乎無味,酒玄而俎腥,誰其嗜之!雖家藏人有,不委塵埃者幾希矣!余昔者供洒掃于河南夫子之門,僅得毫釐于句讀文義之間,而益信此書之難讀也。蓋「不學操縵,不能安弦;不學博依,不能安詩;不學雜服,不能安禮」;唯近似者易入也。彼其道高深溥博,不可涯涘如此,儻以淺智窺之,豈不大有逕庭乎﹖方其物我太深,胸中矛戟者讀之,謂終身可行之恕誠何味。方其脅肩諂笑,以言餂人者讀之,謂巧言令色寧病仁。未能素貧賤而恥惡衣惡食者讀之,豈知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未妨吾樂。注心于利,未得而已,有顛冥之患者讀之,孰信不義之富貴真如浮雲。過此而往,益高深矣,可勝數哉!是皆越人視秦人之肥瘠也。唯同聲然後相應,唯同氣然後相求。是心與是書,聲氣同乎﹖不同乎﹖宜其卒無見也。是書遠于人乎﹖人遠于書乎﹖蓋亦弗思爾矣!能反是心者,可以讀是書矣。孰能脫去凡近,以游高明,莫為嬰兒之態而有大人之器,莫為一身之謀而有天下之志,莫為終身之計而有後世之慮,不求人知而求天知,不求同俗而求同理者乎﹖是人雖未必中道,然其心當廣矣,明矣,不雜矣,其于讀是書也,能無得乎﹖當不唯念之于心,必能體之于身矣。油然內得,難以語人,謂聖人之言真不我欺者,其亦自知而已矣。豈特慮思之效,乃力行之功。至此,蓋書與人互相發也。及其久也,習益深,行益著,知視聽言動蓋皆至理,聲氣容色無非妙用,父子君臣豈人能秩序,仁義禮樂豈人能強名,心與天地同流,體與神明為一,若動若植,何物非我,有形無形,誰其間之。至此,蓋人與書相忘也。則向所謂「辭近而指遠」者,可不信乎﹖宜其賢者識其大者,不賢者識其小者。好惡取舍,人相遼也。學者儻以此言為可信,則亦何達之有!以為無隱乎爾,則天何言哉,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以為有隱乎爾,則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是豈真不可得而聞哉!《詩》云「鳶飛戾天,魚躍于淵」,此天下之至顯,聖人惡得而隱哉﹖所謂「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也。「上天之載,無聲無臭」,此天下之至賾,聖人亦惡得而顯哉﹖宜其二三子為有隱乎我者也。知有隱、無隱之不二者,舍此書其何以見之哉!知有隱、無隱之不二者,豈非閎博明允君子哉!諸君可無意于斯乎﹖

  附錄

  上蔡初造程子,程子以客肅之,辭曰:「為求師而來,願執弟子禮。」程子館之門側,上漏旁穿,天大風雪,宵無燭,晝無炭,市飯不得溫,程子弗問,謝處安焉。踰月,豁然有省,然後程子與之語。

  先生習舉業,已知名,往扶溝見明道受學,甚篤。明道一日謂之曰:「爾輩在此相從,只是學某言語,故其學心口不相應。盍若行之!」請問焉,曰:「且靜坐。」

  (梓材謹案:此條據《伊川語錄》補足,末有「伊川每見人靜坐,便嘆其善學」十二字,以入伊川《附錄》,不贅。)

  朱公掞以諫官召,過洛見伊川。先生在坐,公掞不語。」伊川指先生謂之曰:「此人為切問近思之學。」

  謝子與張繹說:「某到山林中靜處,便有喜意,覺著些不是。伊川曰:「人每至佛廟神殿處便敬,何也﹖只是每常不敬,見彼乃敬。若還常敬,則到佛殿廟宇,亦只如此。不知在鬧處時,此物安在,直靜處乃覺。」繹言:「伊云只有這些子已覺。」伊川曰:「這比舊時殺長進。這些子已覺,固是。若謂只有這些子,卻未敢信。」

  謝子見河南夫子,辭而歸,尹子送焉,問曰:「何以教我﹖」謝子曰:「吾徒朝夕從先生,見行則學,聞言則識。譬如有人服烏頭者,方其服也,顏色悅澤,筋力強盛。一旦烏頭力去,將如之何﹖」尹子反,以告夫子。夫子曰:「可謂益友矣!」

  胡文定云:先生初以記問為學,自負該博,對明道舉史書,不遺一字。明道曰:「賢卻記得許多,可謂玩物喪志!」謝聞之,汗流浹背,而發赤。明道卻云:「只此便是惻隱之心。」及看明道讀史,又卻逐行看過,不差一字,謝甚不服。後來省悟,卻將此事做話頭,接引博學進士。

  先生為學,作課簿,以記日用言動視聽之是禮與非禮者。又舊多恐懼,嘗于危階上習以消之。

  手柬胡文定曰:儒異于禪,正在下學處。顏子工夫,真百世軌範,舍此應無入路,無住宅,三二十年不覺便虛過了。

  又曰:《春秋》大約如法家斷例也,折以中道耳。恐因是及中庸,因「中」有「權」與「取兩者之中」之說。

  又曰:進學加功處,若欲少立得住,做自家物,須要自用法術,乃可得之。

  又曰:某緣早親有道,復為克己之學,遂于世味若存若亡。昨經憂患,仕意寖薄矣。

  胡子問:「矜字罪過,何故恁地大﹖」謝子曰:「今人做事,只管要夸耀別人耳目,渾不關自家受用事。有底人食前方丈,便向人前喫,只疏食菜羹,卻去房裏喫,為甚恁地﹖」

  馮忠恕聞陳叔易言伊川嘗許良佐有王佐才,以是質于和靖。和靖曰:「先生無此語。先生晚年,顯道授澠池令,來洛見先生,留十餘日。先生謂焞,如見顯道,試問比來所得如何,焞即往問焉。顯道曰:『良佐每常聞先生語,多疑惑。今次見先生,聞先生語,判然無疑。所得如此。』具以告先生,先生曰:『某見得他也是如此。』雖甚喜之,但不聞此語耳。」(《記善錄》。)

  論顏子「具體而微」者,合下來有恁地氣象,但未彰著耳。孟子強勇,以身任道,壁立萬仞,誰敢正覷看!非孟子恁地手腳,也撐拄此事不去。雖然,猶有大底氣象,未能消磨得盡。不然,藐大人等語言不說出來。孔子云:「事君盡禮,人以為諂。」當時諸國君相,怎生當得他聖人恁地禮數。是他只管行禮,又不與你計較長短,與上大夫言便誾誾,與下大夫言便侃侃,冕者瞽者,見之便作,過之便趨。蓋其德全盛,自然到此,不是勉強做出來。與孟子全別。

  監西京竹木場,朱子發自太學與弟子權往謁之。坐定,子發曰:「震願見先生久矣!今日之來,無以發問,乞先生教之。」先生曰:「好!待與賢說一部《論語》。」子發私念,日刻如此,何由親款其講說﹖已而具飲,酒五行,只說他話。及茶罷,乃掀髯曰:「聽說《論語》!」首舉「子見齊衰者」一章,又舉「師冕見」一章:「夫聖人之道,無微顯,無內外,由洒掃應對進退而上達。夫道,一以貫之。一部《論語》,只恁地看。」

  朱子曰:上蔡說仁說覺,分明是禪。

  又曰:《論語》上蔡解極多,看得見時,他只有一兩箇緊要底字。

  又曰:上蔡所見,透徹無隔礙處。

  又曰:《上蔡語錄》上卷極親切,暇日試涵泳之,當自有味。不必廣求,愈令隨語生解,不得脫灑爾。

  又曰:伊川之門,上蔡自禪門來,其說亦有差。

  又曰:如今人說道,愛從高妙處說,便入禪去。自上蔡以來已然。

  又曰:上蔡《論語》卻有啟發人處。雖其說或失之過,然識得理後,卻細密商量,令平正也。

  又曰:上蔡說孝弟非仁也。孔門只說「為仁」,上蔡卻說「知仁」,只要見得此心,便以為仁。上蔡之說,一轉而為張子韶,子韶一轉而為陸子靜。上蔡所不敢衝突者,子韶盡衝突;子韶所不敢衝突者,子靜盡衝突。

  又跋《語錄》曰:先生學于程門,篤志力行,于諸公間所見最為超越。

  問:「上蔡議論莫太過﹖」朱子曰:「上蔡好于事上理會,理卻有過處。」

  問:「人之病痛不一,各隨所偏處去。上蔡才高,所以病痛在矜字﹖」朱子曰:「此說是也。然謝氏謂去得矜字,後來矜依舊未去。說道理好楊楊地。」

  朱子又曰:上蔡大率張皇,不妥帖。

  又曰:上蔡《觀復齋記》中說道理,皆是禪底意思。觀他說《復》,與伊川異,似以靜處。如云「見此消息,不下工夫」之類,乃是謂儒佛不同,而所以不同,但是下截爾。龜山亦如此。

  張南軒《與朱元晦書》曰:上蔡《論語解》偏處甚多,益知求道之難。

  又《答劉宰書》曰:舊見謝上蔡謂「透得名利關,便是小歇處」,疑斯言太快,透名利關亦易事耳,如何便謂小歇處﹖年大更事,始知真透得誠未易。世有自謂能擺脫者,是猶未免為他礙著耳。前人之言不苟,類如此。用力乃知之。

  又《答喬德瞻書》曰:惟二程先生說話完全精粹,其次則尹,又其次則楊,方到謝上蔡。後生何足以窺前輩,但講論間又不可含糊。 

  黃東發曰:上蔡信得命及,養得氣完,力去矜夸,名利不得而動,殆為百世師可也。第因天資之高,必欲不用其心,遂為禪學所入。雖自謂得伊川一語之救,不入禪學,而終身常以禪之說證儒,未見其不入也。然上蔡以禪證儒,是非判然,後世學者尚能辨之。上蔡既沒,往往羞于言禪,陰稽禪學之說,託名于儒,其術愈精,其弊又甚矣!

  祖望謹案:慈溪黃氏駮正上蔡之說,尚有數條最精者。如云:「荊公作宰相,只喫魚羹飯。擬除人不允,便乞去。是其養得氣完也。奇特!」黃氏曰:「一言不合,即乞去,伊川以山林士召入,則可;荊公大臣也,如此乃執拗無禮耳!喫魚羹飯,自是儒生之常,非要君子具。且血氣何足尚而奇之!」如云:「四十萬人死長平,可知皆是命,只被人眼孔小。」黃氏曰:「此正因禪以覺為仁,而盡掃除乍見孺子惻隱之心,故不自知其言不忍。殺人之事,豈宜眼孔大邪﹖」如云:「溫公欲變法,伊川謂未可。未幾變之,果紛紛不能定。」黃氏曰:「溫公若不變新法,恐天下遂亂。其後紛紛,卻是溫公不久而薨故耳,未可以此少之。」如云:「荊公勝流俗之說,人能用此以行其所學,為補不細。」黃氏曰:「天下之理一也。荊公之說,既不可施之政,又豈可施之學﹖此其弊,蓋自告子不動心來矣。」黃氏又曰:「《上蔡語錄》第一條云,問學佛者欲免輪迴,超三界,于意云何;于終一條云,總老嘗問『默識』是識箇甚,『無入不自得』是得箇甚。以禪證儒,錄者何人,而注意如此!」蓋斥曾恬之妄也。

  謝山《論上蔡應城事》曰:胡文定公為湖北提舉時,上蔡知應城縣,文定因自楊文靖公求書見之。既至湖北,遣人先致書。已而入境,上蔡不迎,吏民皆驚知縣何慢監司。文定徑修後進之禮入謁。愚謂文定之所以自處者是也,若上蔡,則執師道而過焉者也。夫監司者,天子所以蒞有司。上蔡不為知縣,則雖閉戶可也,布衣之于顯者,分不相干,而以道自重,固不必因監司而屈。既為知縣。則監司之得而屬我,乃天子屬我于監司也。監司之問道于知縣,為私交;知縣之致禮于監司,為庸敬。故監司可忘其尊,而知縣不得自倨其學。朱子謂上蔡既已得書,自亦難于出迎。然以知縣迎監司,非必遽有貶于知縣之學,乃為天子尊監司也。楊文元公當嘉定間知溫州,有契家子以奉使至郡譏察,文元以天使禮出郊迎。使者以父執故,間道走州入客位。文元聞之,不敢入。往來傳送數次,客固辭,主人固請,卒以賓主相見,當時以為各當其禮。斯其視夫上蔡之事,雖非一例,至于即此悟彼,則固有可以旁通者。或曰:「上蔡蓋有感于師道之不立,而抗古誼而為之也。」然吾觀文定自交上蔡以後,雖得其所學為多,究未嘗在弟子之列也。然則上蔡之以師道自居,而岸然不修屬吏之儀,揆之于禮,似尚有未安者。朱子以上蔡天資高,凡如此者,殆亦賢知之過與!

  ◆上蔡講友

  文肅游廣平先生酢(別為《廌山學案》。)

  文定胡武夷先生安國(別為《武夷學案》。)

  忠公鄒道鄉先生浩(別為《陳鄒諸儒學案》。)

  龍學呂晉伯先生大忠(別為《呂范諸儒學案》。)

  ◆上蔡門人(胡、周三傳。)

  文定朱漢上先生震(別為《漢上學案》。)

  舍人曾先生恬

  曾恬,字天隱,晉江人,公亮之曾孫。少從上蔡、龜山、元城、了翁遊,《上蔡語錄》則先生所記也。紹興中,為中書舍人。《哲宗實錄》成,加恩修史官。高宗令前後是非載之制詞,先生行詞模糊,只泛作一修史轉官制。高宗不悅,以其嘗為蔡京所引,疑之,乃改命呂本中。已遷大宗正丞。秦檜當國,先生丐外祠,主台州崇道觀。(修。)

  宗羲案:天隱為人樸實,非小人也,而有此委蛇。由熙、豐以來《新經》、《字說》之類壞人心術,非識見過人者,不能破其籬落耳!

  記上蔡語

  問:「從上諸聖,皆有相傳處,至如老子,問如何﹖」謝子曰:「他見得錯了。」余問:「錯在甚處﹖」曰:「只如『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是甚說話!自然不可易底便喚做道,體在我身上便喚做德,有知覺、識痛癢便喚做仁,運用處皆是當便喚做義。大都只是一事,那裏有許多分別!」

  「莊周如何﹖」謝子曰:「吾曾問莊周與佛如何,伊川曰:『莊周安得比他佛!佛說直有高妙處;莊周氣象大,故淺近。如人睡初覺時,乍見上下東西,指天說地,怎消得恁地。只是家常茶飯,誇逞箇甚底!』」謝曰:「吾曾歷舉佛說與吾儒同處,問伊川,先生曰:『恁地同處雖多,只是本領不是,一齊差卻,」佘問本領何故不是,謝曰:「為他不循天理,只將拈匙把筋日用底,便承當做大小事,任意縱橫,將來作用,便是差處,便是私處。」余問作用何故是私,曰:「把來作用做弄,便是做兩般看當了,是將此事橫在肚裏。一如子路,冉子相似,便被他曾點冷眼看他,只管獨對春風吟詠,肚裏渾沒些能解,豈不快活!」

  慈溪黃氏曰:孔子本以行道濟世為心,故使諸子言志。三子之對,皆正也。曾點,孔門之狂者,無心于仕,而自言中心之樂,其說雖瀟灑出塵,然非當時問答之正。孔子當道之不行,私相講明,而忽聞其言獨異,故一時歎賞之。已即歷舉三子之說,皆足為邦。孔子之本心,終在此而不在彼也。學者必盡取一章,玩味始末,然後孔子本心可得而見。自禪學既興,黜實崇虛,盡《論語》二十篇,皆無可為禪學之證,獨浴沂數語,類脫去世俗者,遂除去一章之始末,牽合影傍,翕然附和。上蔡又演為「獨對春風,沒些能解」之言。曾點豈沒些能解者邪﹖南軒作《風雩亭詞》曰:「希蹤兮柰何﹖曷務勉乎敬恭!」斯可明聖門之本旨。(補。)

  余又問:「堯、舜、湯、武做底事業,豈不是作用﹖」謝子曰:「他做底事業,只是與天理合一,幾曾做作,橫在肚裏!見他做出許多掀天動地蓋世底功業,如太空中一點雲相似,他把做甚麼!如子路願乘肥馬,衣輕裘,與朋友共,敝之無憾,亦是有要做好事底心。顏子早是參彼己。孔子便不然,老者合當養底便安之,少者不能立底便懷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自然合做底道理,便是天之所為,更不作用。」

  余問:「佛說『直下便是,動念即乖』,如何﹖」謝子曰:「此是乍見孺子以前底事。乍見孺子底,吾儒喚做心,他便喚做前塵妄想,當了,是見得太高。吾儒要就上面體認做工夫,他卻一切掃除,卻那裏得地位進步﹖佛家說大乘頓教,一聞便悟,將乍見孺子底心,一切掃除,須是他顏、雍以上底資質始得。」

  慈溪黃氏曰:此謂天資如孔子,方可學禪。予不曉其然否!(補。)

  (梓材謹案:以上四條,從《上蔡語錄》移入。黃氏原本百家案云:「《上蔡語錄》,曾恬所記,其曰『余』者,恬也。」)

  詹勉,字力行,南■州人。從上蔡遊,兼師了翁。窮幽極微,期于自得。操履堅正,于《新經》之學無浼焉。晚以貧,就一官,監合同場。不求苟合,鮮有知者。陳默堂嘗薦之,以為躬行無倦,老成之人。(補。)

  附錄

  上蔡手柬胡文定曰:「學之所貴,有諸己為難。聞詹君輩勇猛精進,殊可喜!能更覷得破一切物累,尤佳。若覤不破,則未論行險僥倖,而氣已弱,志已喪矣,有志于道者不可不戒。真當朝夕點檢,令了了也。」

  祕書鄭先生轂

  鄭轂,字致遠,建安人,上蔡高弟。初就學,能知聖人之道在中庸,父鎮奇之。既冠,入太學,所為文不尚時好。執父喪,有籲天止火之異。第進士,調御史臺主簿。以祕書郎守臨江,遂丐祠歸。(補。)

  朱先生巽(別見《漢上學案》。)

  ◆上蔡續傳

  謝先生襲

  謝襲,字智崇,陽夏人也,徙建安。能傳上蔡之學。致堂與之同舍,累稱之。(補。

  康先生淵

  康淵,字叔臨,不知何所人也。南渡後流寓巴陵,講學極盛。上蔡之傳,始自胡文定公入衡湘,朱文定公震振之荊門,而先生稍晚出,然亦其一宗也。平江李雄、李杞皆朱子弟子,並質疑義于先生。今作《考亭淵源錄》者以先生為朱子之徒,謬矣。其高弟曰毛友誠。(補。)

  ◆康氏門人(胡、周四傳。)

  掌教毛先生友誠

  毛友誠,字伯明,平江人也。由康氏以受上蔡之說。謝棄科舉,閉戶讀書,尤邃于《易》。太守延之入學,掌教最久。李敬子掌教,猶及見之,致敬焉。平江後進受學于朱子者最盛,皆先生有以為之前導也。(補。)

  李先生雄

  李木川先生杞(並見《滄洲諸儒學案》。)

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

 

Powered by www.guoxue123.com © Copyright 2006.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