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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回 杨戬收徒得刀袍 燃灯降怪收灯焰
诗曰:
鼙鼓频催日已西,殷郊此日受犁锄。
翻天有印皆沦落,离地无旗孰可栖。
空负肝肠空自费,浪留名节浪为题。
可怜二子俱如誓,气化清风魂伴泥。
却说杨戬接子牙令,往寻广成子,不一时,顷刻已至桃源洞,来见广成子。杨戬行礼,口称:“师叔。”广成子曰:“前日令殷郊下山,到西岐同子牙伐纣,好三首六臂么?俟拜将日,再来嘱他。”杨戬曰:“如今殷郊不伐朝歌,反伐西岐,把师叔的番天印打伤了哪吒诸人,横行狂暴。弟子奉子牙之命,特来探其虚实。”广成子闻言,大叫:“这畜生有背师言,定遭不测之祸!但吾把洞内宝珍尽付与他,谁知今日之变。”叫杨戬:“你且先回,我随后就来。”
杨戬离了九仙山,径往终南山来,须臾而至。进洞府,见云中子行礼,口称:“师叔,今西岐来了一人,名曰马善,诛斩不得,水火亦不能伤他,不知何物作怪,特借老师照妖鉴一用。俟除此妖邪,即当奉上。”云中子听说,即将宝鉴付与杨戬。杨戬离了终南山,往西岐来,至相府,参谒子牙。子牙问曰:“杨戬,你往九仙山见广成子,此事如何?”杨戬把上项事情一一诉说一遍,又将取照妖鉴来的事亦说了一遍。令:“明日可会马善。”
次日,杨戬上马提刀,来营前请战,坐名只要马善出来。探马报入中军,殷郊命马善出营。马善至军前,杨戬暗取宝鉴照之,乃是一点灯头儿在悰面晃。杨戬收了宝鉴,纵马舞刀,直取马善。二马相交,刀枪并举。战有二三十回合,杨戬拨马就走。马善不赶,回营来见殷郊回话:“与杨戬交战,那厮败走,末将不去赶他。”殷郊曰:“知己知彼,此是兵家要诀。此行是也。”
且言杨戬回营进府来。子牙问曰:“马善乃何物作怪?”杨戬答曰:“弟子照马善,乃是一点灯头儿,不知详细。”子牙曰:“当年山间道学道,听闻世间有三处,有三盏灯:玄都洞八景宫有一盏灯;玉虚宫有一盏灯;灵鹫山有一盏灯。莫非就是此灯作怪?杨道兄可往三处一看,便知端的。”杨戬欣然欲往,子牙许之。
杨戬离了西岐,先往玉虚宫而来,驾着土遁而走。正是:风声响处行千里,一饭工夫至玉虚。话说杨戬自不曾至昆仑山,今见景致非常,只得玩赏。怎见得:
珍楼玉阁,上界昆仑。谷虚繁地籁,境寂散天香。青松带雨遮高阁,翠竹依稀两道旁。霞光缥缈,彩色飘飘。朱栏碧槛,画栋雕檐。谈经香满座,静闭月当窗。鸟鸣丹树内,鹤饮石泉旁。四时不谢奇花草,金殿门开射赤光。楼台隐现祥云悰,玉磬金钟声韵长。珠帘半卷,炉内烟香。讲动“黄庭”方入圣,万仙总领镇东方。
话说杨戬至麒麟崖,看罢昆仑景致,不敢擅入,立于宫外,等候多时;只见白鹤童子出宫来,杨戬上前施礼,口称:“师兄,弟子杨戬藉问老爷面前琉璃灯可曾点着?”白鹤童儿答曰:“点着哩。”杨戬自思:“此处点着,想不是这里,且往灵鹫山去。”彼时离了玉虚,径往灵鹫山来。好快!正是:
驾雾腾云仙体轻,玄门须仗五行行。
周游寰宇须臾至,才离昆仑又玉京。
话说杨戬借土遁往灵鹫山来,正驾遁光,风声雾色,不觉飘飘荡荡落将下来,乃是一座好山。但见:
山顶嵯峨摩斗柄,树梢仿佛接云霄。青烟堆里,时闻谷口猿啼;乱翠阴中,每听松间鹤唳。啸风山魅,立溪边戏弄樵夫;成器狐狸,坐崖畔惊张猎户。八面崔嵬,四围险峻。古怪乔松盘翠岭,槎砑老树挂藤萝。绿水清流,阵阵异香忻馥馥;巅峰彩色,飘飘隐现白云飞。时见大虫来往,每闻山鸟声鸣。麀鹿成群,穿荆棘往来跳跃;玄猿出入,盘溪涧摘果攀桃。伫立草坡,一望并无人走;行来深凹,俱是采药仙童。不是凡尘行乐地,赛过蓬莱第一峰。
话说杨戬落下土遁来,见一座山,真实罕见。往前一望,两边俱是古木乔松,路径幽深,杳然难觅。行过数十步,只见一座桥梁。杨戬过了桥,又见碧瓦雕檐,金钉朱户,上悬一匾:“青鸾斗阙”。杨戬观羡不尽,甚是清幽,不觉立在松阴之下,看玩景致。只见朱红门开,鸾鸣鹤唳之声;又见数对仙童,各执旗幡羽扇;当中有一位道姑,身穿大红白鹤绛绡衣,徐徐而来;左右分八位女童,香风袅袅,彩瑞翩翩。怎见得,有赞为证:
鱼尾金冠霞彩飞,身穿白鹤绛绡衣。
蕊宫玉阙曾生长,自幼瑶池养息机。
只因劝酒蟠桃会,误犯天条谪翠微。
青鸾斗阙权修摄,再上灵霄启故扉。
话说杨戬隐在松林之内,不好出来,只得待她过去,方好起身。只见道姑问左右女童:“是哪里有闲人隐在林内?走去看来。”有一女童儿往林中来,杨戬迎上前去,口称:“道兄,方才误入此山,弟子乃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门下杨戬是也;今奉姜子牙命,往夹龙山去探机密事,不意驾土遁误落於此。望道兄转达娘娘,我弟子不好上前请罪。”女童出林见道姑,把杨戬的言语一一回覆了。
道姑曰:“既是玉鼎真人门下,请来相见。”杨戬只得上前施礼。道姑曰:“杨戬,你往哪里去,今到此处?”杨戬曰:“因洪锦同殷郊共伐西岐,其手下又有大将,他有火遁之术;如今访其根由,觅其实迹,设法擒他。不知误落此山,失於回避。”道姑曰:“土行孙乃惧留孙门人,你请他师父下山,大事可定。你回西岐,多拜上姜子牙。你速回去。”杨戬躬身问曰:“娘娘尊姓大名?回西岐好言娘娘圣德。”道姑曰:“吾非别人,乃昊天上帝亲女,瑶池金母所生。只因那年蟠桃会,该我奉酒,有失规矩,误犯清戒,将我谪贬凤凰山青鸾匽阙。吾乃龙吉公主是也。”杨戬躬身,辞了公主,借土遁而行;未及盏茶时候,又落在低泽之旁。杨戬偏生要行此遁,为何又落?只见泽中微微风起:
扬尘播土,倒树摧林。海浪如山耸,浑波万叠侵。乾坤昏惨惨,日月暗沉沉。一阵摇松如虎啸,忽然吼树似龙吟。万窍怒号天噎气,飞沙走石乱伤人。
话说杨戬见狂风大作,雾暗天愁,泽中旋起二三丈水头。猛然开处,见一怪物,口似血盆,牙如钢剑,大叫一声:“哪里生人气?”跳上岸来,两手捻叉来取杨戬笑曰:“好孽障!怎敢如此!”手中枪急架相还。未及数合,杨戬发手,用五雷诀,一声响,霹雳交加,那精灵抽身就走。杨戬随後赶来。往前跳至一山脚下,有斗大一个石穴,那妖精往里面钻了去。杨戬笑曰:“是别人不进来;遇我,凭你有多大一个所在,我也走走!”喝声:“疾!”遂跟进石穴中来,只见里边黑暗不明。杨借藉三昧火眼,现出光华,照耀如同白昼。原来里面也大,只是一个尽头路。观看左右,并无一物,只见闪闪灼灼,一口三尖两刃刀,又有一包袱扎在上面。杨戬连刀带出来,把包袱打开一看,是一件淡黄袍。怎见得,有赞为证:
淡鹅黄,铜钱厚;骨突云,霞光透。属戊己,按中央。黄澄澄,大花袍。浑身上下金光照。
杨戬将袍抖开,穿在身上,不长不短;把刀和枪扎在一处,收了黄袍,方欲起身,只听的後面大呼曰:“拿住盗袍的贼!”杨戬回头,见两个童儿赶来。杨戬立而问曰:“那童子,哪个盗袍?”童子曰:“是你。”杨戬大喝一声:“吾盗你的袍?把你这孽障!吾修道多年,岂犯贼盗!”二童子曰:“你是谁?”杨戬曰:“吾乃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门下杨戬是也。”二童听罢,倒身下拜:“弟子不知老师到,有失迎迓。”杨戬曰:“二童子果是何人?”童子曰:“弟子乃五夷山金毛童子是也。”杨戬曰:“你既拜吾为师,你先往西岐去,见姜丞相,你说我往灵鹫山去了。”金毛童子曰:“倘姜丞相不纳,如何?”杨戬曰:“你将此枪连刀袍都带去,自然无事。”二童辞了师父,借水遁往西岐来了。正是:玄门自有神仙诀,脚踏风云咫尺来。
话说金毛童子至西岐,寻至相府前,对门官曰:“你报丞相,说有二人求见。”门官进来启丞相:“有二道童求见。”子牙命:“来。”二童入见子牙,倒身下拜:“弟子乃杨戬门徒金毛童子是也。家师中途相遇,为得刀袍,故先着弟子来。师父往灵鹫山去了。特来谒叩老爷。”子牙曰:“杨戬又得门人,深为可喜。”留在本府听用。不题。
且说杨戬架土遁至灵鹫山元觉洞,径进洞,杨戬进元觉洞,倒身下拜,口称:“老师,弟子杨戬拜见。”燃灯问曰:“你来做什么?”杨戬答曰:“老爷面前的琉璃灯灭了。”道人抬头看见灯灭了,“呀”的一声,“这孽障走了!”杨戬把上件事说了一遍。燃灯曰:“你先去,我随即就来。”
杨戬别了燃灯,借土遁径归西岐,至相府,来见子牙,将至玉虚见燃灯事说了一遍:“燃灯老师随后就来。”子牙大喜。正言之间,门官报:“广成子至。”子牙迎接至殿前。广成子对子牙谢罪曰:“贫道不知有此大变,岂意殷郊反了念头,吾之罪也。待吾出去,招他来见。”广成子随即出城,至营前大呼曰:“传与殷郊,快来见我!”
话说探马报入中军:“启千岁:有一道人请千岁答话。”殷郊暗想:“莫不是吾师来此?”随即出营,果然是广成子。殷郊在马上欠身言曰:“老师,弟子甲胄在身,不敢叩见。”广成子见殷郊身穿王服,大喝曰:“畜生!不记得山前是怎样话!你今日为何改了念头?”殷郊泣诉曰:“老师在上,听弟子所陈:弟子领命下山,又收了温良、马善;中途遇着申公豹,说弟子保纣伐周,弟子岂肯有负师言。弟子知吾父残虐不仁,肆行无道,固得罪于天下,弟子不敢有违天命。只吾幼弟又得何罪,竟将太极图把他化作飞灰!他与你何仇,遭此惨死!此岂有仁心者所为,此岂以德行仁之主!言之痛心刺骨!老师反欲我事仇,是诚何心!”殷郊言罢,放声大哭。广成子曰:“殷郊,你不知申公豹与子牙有隙,他是诳你之言,不可深信。此事乃汝弟自取,实是天数。”殷郊曰:“申公豹之言固不可信,吾弟之死,又是天数,终不然是吾弟自走入太极图中去,寻此惨酷极刑。老师说得好笑!今兄存弟亡,实为可惨。老师请回,俟弟子杀了姜尚以报弟仇,再议东征。”广成子曰:“你可记得发下誓言?”殷郊曰:“弟子知道。就受了此厄,死也甘心,决不愿独自偷生!”
广成子大怒,喝一声,仗剑来取,殷郊用戟架住:“老师,没来由你为姜尚与弟子变颜,实系偏心;倘一时失礼,不好看相。”广成子又一剑劈来。殷郊曰:“老师何苦为他人不顾自己天性,则老师所谓‘天道、人道’,俱是矫强。”广成子曰:“此是天数,你自不悔悟,违背师言,必有杀身之祸!”复又一剑砍来。殷郊急得满面通红,曰:“你既无情待我,偏执己见,自坏手足,弟子也顾不得了!”乃发手还一戟来。师徒二人战未及四五合,殷郊祭番天印打来,广成子着慌,藉纵地金光法逃回西岐至相府。正是:番天印传殷殿下,岂知今日打师尊。
话言广成子回相府,子牙迎着,见广成子面色不似平日,忙问今日会殷郊详细。广成子曰:“彼被申公豹说反,吾再三苦劝,彼竟不从。是吾怒起,与他交战,那孽障反祭番天印来打我。吾故此回来,再做商议。”子牙不知番天印的厉害,正说之间,门官报:“燃灯老爷来至。”二人忙出府迎接。至殿前,燃灯对子牙曰:“连吾的琉璃灯也来寻你一番,俱是天数。”子牙曰:“尚该如此,理当受之。”燃灯曰:“殷郊的事大,马善的事小;待吾先收了马善,再做道理。”乃谓子牙曰:“你须得.如此如此,方可收服。”子牙俱依此计。
次日,子牙单人独骑出城,坐名“只要马善来见我!”左右报马报入中军:“启千岁爷:姜子牙独骑出城,只要马善出战。”殷郊自思:“昨日吾师出城见我,未曾取胜;今日令子牙单骑出城要马善,必有缘故。且令马善出战,看是何如。”
马善得令,拎枪上马,出辕门,也不答话,直取子牙,子牙手中剑赴面相迎。未及数合,子牙也不归营,望东南上逃走。马善不知他的本主等他,随后赶来。未及数射之地,只见柳阴之下立着一个道人,让过子牙,当中阻住,大喝曰:“马善!你可认得我?”马善只推不知,就一枪来刺。燃灯袖内取出琉璃往空中祭起,那琉璃往下掉来。马善抬头看见,及待躲时,燃灯忙令黄巾力士:“可将灯焰带回灵鹫山去。”正是:仙灯得道现人形,反本还元归正位。
话言燃灯收了马善,令力士带上灵鹫山去了。不题。且说探马来报入中军:“启千岁:马善追赶姜尚,只见一阵光华,只有战马,不见了马善。未敢擅专,请令定夺。”殷郊闻报,心下疑惑,遂传令:“点炮出营,定与子牙立决雌雄。”只见燃灯收了马善,方回来与广成子共议:“殷郊被申公豹说反,如之奈何?”正说之间,探马报入相府:“有殷殿下请丞相答话。”燃灯曰:“子牙公,你去得。你有杏黄旗,可保其身。”子牙忙传令,同众门人出城。
且说炮声响亮,西岐门开,子牙一骑当先,对殷郊言曰:“殷郊,你负师命,难免犁锄之厄。及早投戈,免得自悔。”殷郊大怒,见了仇人,切齿咬牙,大骂:“匹夫把吾弟化为飞灰,我与你誓不两立!”纵马摇戟,直取子牙,子牙仗剑迎之。戟剑交加,大战龙潭虎穴。且说温良走马来助,这壁厢哪吒登开风火轮接住交兵。两下里只杀得:
黑霭霭云迷白日,闹嚷嚷杀气遮天。枪刀剑戟冒征烟,阔斧犹如闪电。好勇的成功建业,恃强的努力当先。为明君不怕就死,报国恩欲把身捐。只杀得一团白骨见青天,那时节方才收军罢战。
且说温良祭起白玉环来打哪吒,不知哪吒也有乾坤圈,也祭起来;不知金打玉,打得纷纷粉碎。温良大叫一声:“伤吾之宝,怎肯干休!”又战哪吒。被哪吒一金砖正中后心,打得往前一晃,未曾闪下马来;方欲逃回,不意被杨戬一弹子,穿了肩头,跌下马去,只见金毛童子一拥而上,围住温良,杨戬使三尖两刃刀,砍将下来,可怜温良死于非命。殷郊见温良死于杨戬刀下,忙祭番天印打子牙。子牙展开杏黄旗,便有万道金光,祥云笼罩;又现有千朵白莲,谨护其身;把番天印悬在空中,只是不得下来。子牙遂祭打神鞭,正中殷郊后背,翻筋斗落下马去。殷郊见势不妙已藉土遁去了。
子牙竟获全胜进城,燃灯与广成子共议曰:“番天印难治。且子牙拜将已近,恐误吉辰,罪归于你。”广成子告曰:“老师为我设一谋,如何除得此恶?”且说广成子见殷郊阻兵于此,子牙拜将又近,问燃灯曰:“老师,如今殷郊不得退,如之奈何?”燃灯曰:“番天印厉害,除非取了玄都宫离地焰光旗,碧游官取了玄色皂纛旗,如今只有玉虚杏黄旗,殷郊如何伏得他,必先去取了此旗方可。”广成子曰:“弟子愿往玄都,见师伯走一遭。”燃灯曰:“你速去!”广成子藉纵地金光法往玄都来,不一时来至八景宫玄都洞。真好景致!怎见得,有赞为证:
金碧辉煌,珠玉灿烂。菁葱婆娑,苍苔欲滴。 仙鸾仙鹤成群,白鹿白猿作对。香烟缥缈冲霄汉,彩色氤氲绕碧空。雾隐楼台重叠叠,霞盘殿阁紫阴阴。祥光万道临福地,瑞气千条照洞门。大罗宫内金钟响,八景宫开玉磬鸣。开天辟地神仙府,才是玄都第一重。
话说广成子至玄都洞,不敢擅入,等候半晌,只见玄都大法师出来,广成子上前稽首,口称:“道兄,烦启老师,弟子求见。”玄都大法师至蒲团前启曰:“广成子至此,求见老师。”老子曰:“广成子不必着他进来,他来是要离地焰光旗;你将此旗付与他去罢。”玄都大法师遂将旗付与广成子,曰:“老师吩咐,你去罢,不要进见了。”广成子感谢不尽,将旗高捧,离了玄都,径至西岐,进了相府。子牙接见,拜了焰光旗。径往碧游宫来。这个原是截教教主所居之地。广成子来至宫前。好所在!怎见得,有赋为证:
烟霞凝瑞霭,日月吐祥光。老柏青青与山岚,似秋水长天一色;野卉绯绯同朝霞,如碧桃丹杏齐芳。彩色盘旋,尽是道德光华飞紫雾;香烟缥缈,皆从先天无极吐清芬。仙桃仙果,颗颗恍若金丹;绿杨绿柳,条条浑如玉线。时闻黄鹤鸣皋,每见青鸾翔舞。红尘绝迹,无非是仙子仙童来往;玉户常关,不许那凡夫俗女闲窥。正是:无上至尊行乐地,其中妙境少人知。
话说广成子来至碧游宫外,站立多时。里边开讲“道德玉文”。少时,有一童子出来,广成子曰:“那童子,烦你通报一声,宫外有广成子求见老爷。”只见童子进去,话说广成子站立多时,见童子出来道:“教主正在讲道,不便擅入”广成子谢了水火童子,往西岐而来。正是:只为殷郊逢此厄,才往碧游走一遭。
话说广成子离了碧游宫,不一日来到西岐,进相府来见燃灯,燃灯问曰:“皂纛旗可曾借得?”广成子曰:“碧游教主正方开讲,玄色皂纛旗未曾借得”燃灯曰:“无筹可治,奈何!奈何!”广成子不乐。众门人俱退。
且说殷郊着伤逃回进营,见连失两将,纳闷郁郁不喜。且说辕门外来一道人,戴鱼尾冠,面如重枣,海下赤髯,红发,三目,穿大红八卦服,骑赤烟驹。道人下骑,叫:“报与殷殿下,吾要见他。”军政官报入中军:“启千岁:外边有一道者求见。”殷郊传令:“请来。”少时,道人行至帐前。殷郊看见,忙降阶接见。道人通身赤色,其形相甚恶。彼此各打稽首。殷殿下忙欠身答曰:“老师可请上坐。”道人亦不谦让,随即坐下。殷郊曰:“老师高姓大名?何处名山洞府?”道人答曰:“贫道乃火龙岛焰中仙罗宣是也;因申公豹相邀,特来助你一臂之力。”见殷郊上着伤,罗道人曰:“待吾看看何如?”殷郊示以伤痕。罗道人一看,笑曰:“此是打神鞭打的,不妨,待吾救你。”豹皮囊中取出一个葫芦,倒出一粒丹药,用水研开,敷於上面,如甘露沁心一般,即时痊愈。殷郊今得重伤痊愈,正是:猛虎又生双胁翅,蛟龙依旧海中来。
殷郊大悦,治酒款待。道人曰:“吾乃是斋,不用荤。”殷郊命治素酒相待。不题。一连在军中过了三四日,也不出去会子牙。殷郊问曰:“老师既为我而来,为何数日不会子牙一阵?”道人曰:“我有一道友,他不曾来;若要来时,我与你定然成功,不用殿下费心。”
且说那日正坐,辕门官军来报:“有一道者来访。”罗宣与殷郊传令:“请来。”少时,见一道者,黄脸,虬须,身穿皂服,徐步而来。殷郊乃出帐迎接,至帐,行礼尊于上坐,道人坐下。罗宣问曰:“贤弟为何来迟?”道人曰:“因攻战之物未完,故此来迟。”殷郊对道人曰:“请问道长高姓大名?”道人曰:“吾乃九龙岛炼气士刘环是也。”殷郊传令治酒款待。
次早,二位道者出营,来至城下,请子牙答话。却说此战何如,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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