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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編卷下

 

  「地上有水,比,先王以建萬國,親諸侯。」蓋天下之至相比而無間可入者,莫如水之與地。先王之民所以親其上,死其長,歷數百年不可亂者,其上下之相比,蓋如此其至也。然其所以能如是者,亦豈徒善而已哉?必有法焉,封建是也。夫建萬國,則萬國之民各比於其君;親諸侯,則萬國合為一以比於天子。此其所以相維相符,若網在綱,深根固蒂,不可動搖,而後比道成也。後世之郡縣異於是矣。聖人於比之象特發其義,而傳者多以封建為聖人不得已,且自附于柳宗元之說,夫豈未之思乎?

  世論多以阮籍為放曠不羈之士,守禮法者羞言之,蓋以迹觀而不以心察之也。余見其沉湎不理,若與世違,然觀漢楚戰場則曰:「時無英雄,使稚子成名。」豈忘慮於世變哉?口不臧否,然待人以青白眼,豈無意於人物哉?居喪飲酒食肉,然慟哭則嘔血數斗,豈不情于哀慼哉?當其王室不競,強臣擅威,戳大臣如刺犬豕,故張華、衛瓘以清直死,嵇康以高簡死,王衍以清談死,陸機等以俊才死。至文帝將求婚,鍾會欲詢以時事而致之罪,而籍終皆以沉湎避。其察微見遠,寄托保身,非高出數子之上,其能脫屣於禍穽哉?吁!善觀人者,當考其跡而逆察其心乃可也。

  四明昌國縣東有洩潭,依據山腰,深淺不可測。宣和中,旱甚,簿尉劉泌投詩于潭曰:「未躍天衢卧寂寥,碧潭流溢海山腰。埋藏頭角雖多日,鼓動風雷在一朝。既若有心成變化,豈能無意澤枯焦。神蹤許為蒼生起,願奮威靈上九霄。」詩沉而雨作,時人異之。詩能動天地感鬼神,其此之謂歟 ?

  唐元次山承詔詣京師,至汝上,逢山龜亦承詔詣京師,遂與山龜一例乘郵而至。因上書韋陟尚書,願不以結齒於山龜,而以士君子之禮見。吁,在次山進退則甚輕,軒鶴之禍所稔則甚重,可不鑒哉?

  樊噲起屠狗,一健將耳,而其諫留秦宮,誚責項羽鴻門,排闥見帝以強高祖之暮氣,當時諸公所不能者,亦豈易薄哉?還軍灞上,此最高祖全身以得天下之機,微噲之諫,子房之助,吾知其不免矣。方項羽降章邯于河北,意輕沛公,豈謂能先入關哉?及關而關閉,然後乃知沛公已得秦而拒之,此其追恨懷王,忿忿於沛公者毒矣,有如復先據其宮室貨寶子女,而一無推遜之形可以自解說,則當日合戰之禍,雖有子房、項伯,誰能救之?故觀秦之富貴而弗之顧,而秦人信其廉;封府庫足以自解,而項羽亮其誠;宜取不取,聽命於項氏,使項氏私之,而天下多其義。此吾所謂全身以得天下之機,特發于噲之一言,孰謂市屠之子智反若是耶?

  《金城記》黎常舉云:「欲令梅聘海棠,榧子臣櫻桃,以芥嫁筍,但恨時不同耳。若牡丹、荼醾,楊梅、枇杷,盡可以為友。」為此說者如或有用,吾知其必善銓量人物也。洪盤洲《海棠詩》云:「雨濯吴妝膩,風催蜀錦裁。自嫌生較晚,不得聘寒梅。」正用前語。

  讀《四牡》之詩,當思君臣之義;讀《棠棣》之詩,當思兄弟之義;讀《伐木》之詩,思朋友之義;讀《采薇》之詩,思征伐之義。「有為者亦若是」,乃可也。師曰:「未讀《論語》是這般人,讀了《論語》尚只是這般人,便是不會讀《論語》。」學詩者豈晚唐五字云乎哉?

  羊叔子登峴山,慨息謂鄒湛曰:「由來賢達勝士登此遠望,如我與卿者多矣,皆湮沒無聞,使人悲傷。」湛曰:「公德冠四海,道嗣前哲,令聞令望,必與此山俱傳,若湛輩乃當如公言耳。」余觀叔子當時擒吴之功未就,難得之歲易流,登臨有感,恐事不成而名無聞,叔子之嘆,豈兒女子之嘆耶?湛不能於此時壯其辭氣,以激昂叔子之志,相與發憤,戳力共事,而進溢美之辭,以求容悅,安知叔子之言在彼而不在此也。

  道士林靈素以方術顯于時,有附之而得美官者頗自矜驕。或有作《靈素畫像詩》云:「當日先生在市廛,世人那識是神仙。只今學得飛昇後,雞犬相隨也上天。」

  曲端自帥兵日,有叔父必欲居將列以功名自見,力止之,不聽,遂以偏將出戰,後竟敗歸。端勞傷撫殘之餘,軍正以叔將敗告,謂當伏誅不免,委諸法。既誅矣,端乃成服發喪,其祭文曰:「嗚呼!斬叔者涇原統制,祭叔者姪兒曲端。尚享!」士莫不畏服。又方秦丞相殺諸公時,趙公鼎薨於謫所,有名士大夫遣祭於道間。秦聞而索之,將羅織之罪,而其文止叙年月日,具位姓名,致祭於某官之靈,嗚呼哀哉,尚饗而已,秦竟不得而罪焉。

  李龍眠有別墅,堰流繞之,名曰「璇源館」,館有亭曰「讀真」,蓋取龍安山主懷嵩曾於此日讀《太真經》也。林和靖題詩其上云:「僧廬荒落背秋城,百尺寒梢子滿庭。俗客不來高睡足,焚香應讀《太真經》。」此絕今集所遺。

  蘭亭之茂林修竹足以益右軍之美,而平原之草木不足以貸贊皇之辜;午橋之燠館涼臺足以佚晉公之老,而金谷之池亭不足以蓋季倫之愆。信乎園池臺沼倘無清德以將之,而不知所以樂其樂,則自簪芳醉醲之外無它適,自梏安攖惰之餘無異趣,鮮不贊皇季倫也。

  建炎樞密聶昌,臨川人也。上庠釋褐出身,元名山,御筆改今名。朝廷令往河北割地,尼瑪哈須昌撤傘而後見,昌云:「彼此皆王臣也,平交者安有撤傘之禮。」竟不從,尼瑪哈亦莫之屈。當時河北百姓不肯割地,昌因與敵爭,戰死河北。聖恩軫其忠,謚曰「榮愍」,見《東都事略》。昌死未幾,於東京相國寺殿壁題詩云:「星流一箭五心摧,電掣戈矛兩脅開。車馬亂中顱項劈,烏鳶啄後骨成灰。有身報國今償志,無計歸家漫舉哀。寂寞孤魂何處看,冥冥空築望鄉臺。」字畫儼然,如昌親染,見者皆憫之。昌子為湖北帥司參議,孫周臣為市舶提舉,孫某為高郵主簿。忠魂英氣已死猶生,而聖朝賞延不絕,豈負人也哉!

  《春秋 桓公十二年》十二月,鄭師伐宋,丁未戰於宋。杜氏云:「既書伐宋,又書戰於宋者,以見宋之無信也。」余謂不然,蓋宋諱敗耳。《春秋》為魯諱則可,若居將帥之任,受閫外之寄,小勝則告捷而邀功,大敗則不言而諱過避罪,是欺君也,孰謂君可欺乎?

  行都城北五十四里,臨平湖岸有山,山有景星觀,觀有邱真人祠,有丹爐。邱本唐人,仕嘗為郎,棄宦學道,于此飛昇。顧況訪之,有詩曰:「五月五日日正午,獨自騎驢入山塢。來到君家不見君,下驢倚杖叩君戶。驚起山童開竹扉,黃犬搖尾銜人衣。試問先生往何處,云入山中採紫薇。平明一去今未歸,引我池中看釣磯。池中數個白鷗兒,見人慣後癡不飛。待君歸來君未歸,却復騎驢下翠微。」句句可圖繪也。

  孟子聞樂正子為政,喜而不寐。門人曰:「何以喜?」則曰:「正子好善。好善優於天下;一不好善,讒諂面諛之人至,國欲治,可得乎?」蓋小而郡守,大而監司,上而宰相,有直諒多聞之士為司幕僚屬,相與咨諏,相與扶持,相與講明,相與贊助,是所以為善也。若曰坐於僉廳者,惟固寵是謀,奉承上意,書擬遷就,是不好善,是讒諂面諛之人矣。范文正公曰:「僉幕須得可為我師者為之。」正孟子之意也。

  有號楚客者,以能詞居淮東。余嘗於馮深居寓館見十數解,皆淫麗不則之句,初無止于禮義者。其死也,淮安守些之云:「一從楚客死,淮山無顏色。」吁,長淮富英奇,由來尚矣。蒙衝一炬,老瞞褫魄,非廬江周瑜而誰?正色一叱,六館震驚,非歷陽何蕃而孰?相楚三月,吏無奸邪,期思叔敖也。守蜀數年,俗好文雅,舒人文翁也。桐鄉嗇夫,治行稱最。居鄛亞夫,計謀多奇。河南二程,道學宗師,而坐黃崗。包、馬二公,人物冠冕,而生肥水。至如山陽徐積,淮海秦觀,或以孝節稱,或以才學顯,不可悉數。近世如龔先、董槐、邱祟、章掞、陳夢斗、焦炳炎,皆以智能謀國者,又層見叠出。皆山川孕秀,神鬼祗符,奚獨以楚客之存亡而為輕重耶?因賦一絕云:「淮邦產寶皆奇士,楚客能詞只小夫。些語凄涼君自感,非應山色獨關渠。」

  郴之桂陽縣東有廟曰「九江王」,所祀之鬼乃英布、吴芮、共敖也。紹興間,劉頷為守,乃論九江王,項羽所偽封,芮、敖追義帝而布殺之,放弒之賊,豈容廟食,遂毀之。荊門有伍子胥廟,南軒張先生首平之。蓋子胥,吴視之為忠,楚視之為讎,尚安得血食於眾惡之地耶?劉、張所見前後契合,偉哉!

  明之慈溪縣西北有慶安寺,寺之前有古松夾道,綿亘數里,望之如蒼雲。其一最巨而奇,蜿蜒若龍飛,偃如蓋臨池之上。寺後有泉出于深谷,僧以巨竹連筒引行數里,支分于松下石池,溢入于溪。舒龍圖亶有詩云:「門前屏障遶潺湲,付與林僧夜坐還。松蓋作雲散十里,竹龍行雨出千山。白公香火蓮開後,謝氏池塘草夢間。我亦鳳凰臺上客,圖閑却笑未能閑。」其後,邑長沈時升有造舟之役,睥睨茲松,將斤焉。里士馮文學魏作詩以遺沈,賴以不伐,松因詩而壽焉。曰:「寒松一幹老蒼蒼,古寺門前歲月長。匠伯偶圖舟楫利,禪翁方患斧斤傷。得全此日同齊櫟,勿剪他年比召棠。可但與君期久遠,相將俱列大夫行。」

  元祐初,起范蜀公於家,辭表云:「六十三而致仕,固不侍年;七十九而造朝,豈云知禮?」史越王有表,中自序云:「逡巡歲月,七十有三。補報乾坤,萬分無一。」語意相類。

  白石姜堯章奇聲逸響,率多天然,自成一家,不隨近體,有《詩說》行於世。數十年來,曾景建、劉改之、張韓伯、翁靈舒、趙紫芝、徐無競、高菊磵諸公俱已矣,自餘以詩鳴者,皆非能專續白石之燈。惟鄱陽張東澤受訣白石,攻詩澄潔,駸駸欲遡太白而上之。余嘗謂東澤:家本二千石,而瓶不儲粟;身本貴遊子,而癯如不勝衣;舉世阿附,而日夜延騷人韻士論說古今;客退吟餘,寄趣徽軫,曾不一毫預塵世事。蓋所養相似,所吟亦不相違,信詩人之不得不講尚友師也。

  司馬遷謂袁盎仁心為質,引義慷慨。余謂盎陰持變詐、陽為忠直之人耳。盎與晁錯有隙,七國之變,盎獨宣言於廷曰:「不足憂也。」疑其有必勝之策。及景帝屏人語,但言斬錯以謝七國,則兵可不血刃而罷。及既斬錯,而七國之兵亦不退,是假天子之威以報私怨耳,豈仁心耶?

  安祿山之亂,哥舒翰與賊將崔乾祐戰潼關,見黃旗軍數百隊,官軍以為賊,賊以為官軍,相持久之,忽不知所在。當時昭陵奏陵內是日石馬皆汗流。故李義山美李晟平朱泚云:「天教李令心如日,可待昭陵石馬來。」余謂詩固佳矣,豈可待石馬來耶?嘗在京口有客傳《賀新郎》一曲,乃為東閫趙先生壽者,奇甚:「天意扶炎宋,為吾皇,維衡嶽孕,長沙星夢。社稷勳庸天地窄,不數智功名勇。要自有、胸中妙用。擎着東南一柱,看邊民、買犢歸耕種。官職易,此身重。   黃封已見傳宣送,恰春來,洪鈞初轉,紫樞歸拱。歲歲玉樓春噀處,慧質明妝環擁。正弟勸、兄酬歡縱。一寸丹心堅似鐵,待磨崖、勒就浯溪頌。龍尾道,接天踵。」余謂奇則奇矣,然當今九重奠枕東閫,坐鎮淮右,豈宜更待勒浯溪之頌耶?《傳》曰:「盡美矣,未盡善也。」此詩此詞之謂歟?

  《容齋隨筆》云:「今之州縣,移徙改割,往往或失其故名,或州異而縣不同者。如:建昌軍在江西,而建昌縣乃隸南康;南康軍在江東,而南康縣乃隸南安;南安軍在江西,而南安縣乃隸泉州;鬱林為州,鬱林縣隸貴州;桂陽為軍,桂陽縣隸郴州。」余因考之《西漢 地理志》所載縣名重複亦多。如:清河、臨淮之兩東陽,東海、臨淮之兩開陽,齊及東萊之兩臨胊,濟南、南陽之兩朝陽,潁川、汝南之兩定陵,平原、瑯琊之兩平昌,臨淮、東萊之兩昌陽,武都、五原之兩武都,鉅鹿、常山之兩曲陽,五原、代郡之兩安陽,山陽、泰山之兩平陽,代郡、勃海之兩平舒,清河、定襄之兩武城,以至泰山、東都、東海、犍為之為武陽者四,又不可不知也。

  黃東浦題二十四字於寓居壁間云:「氣韻閑曠,言詞精慎,威儀端闊,動作詳雅,酬應溫恪,接訥謙洽。」字畫宏楷。每訪之,一見使人肅然加敬,前輩踐履蓋如此。

  寫照非畫科比,蓋寫形不難,寫心惟難。寫之人尤其難者也。夫帝堯秀眉,魯僖、司馬亦秀眉;舜目重瞳,項羽、朱友敬亦重瞳;沛公龍顏,嵇叔夜亦龍顏;世祖日角,唐高祖亦日角;文皇鳳姿,李相國亦鳳姿;尼父如蒙魌,陽虎亦如蒙魌;竇將軍鳶肩,駱賓王亦鳶肩;楊食我熊虎之狀,班定遠乃虎頭;司馬懿狼顧,周嵩乃狼抗。若此者寫之似足矣,故曰寫形不難。夫寫屈原之形而肖矣,倘筆無行吟澤畔懷忠不平之意,亦非靈均。寫少陵之貌而是矣,倘不能筆其風騷冲淡之趣,忠義傑特之氣,峻潔葆麗之姿,奇僻贍博之學,離寓放曠之懷,亦非浣花翁。蓋寫其形必傳其神,必寫其心,否則君子小人貌同心異,貴賤忠惡,奚自而別?形雖似何益?故曰「寫心惟難」。夫善論寫心者,當觀其人,必胸次廣,識鑒高,討論博。知其人,則筆下流出,間不容髮矣。倘秉筆而無胸次,無識鑒,不察其人,不觀其行,彼目大舜而性項羽,心陽虎而貌仲尼,去其人遠矣。故曰「寫之人尤其難」。本朝士大夫游戲筆墨者,自坡仙、叔黨、文與可、楊補之、米元暉、廉宣仲而次,遣妙皆為世寶。二十年來,徐抱獨、蘇希亮、高菊磵、趙子固、周肖白亦各寄興於畫,世亦爭傳。惟寫照入神,今僅葉苔磯一人而已。蓋苔磯讀唐詩數百家,落筆有驚人句,日與褒、鄂人物遊,凡江湖吟人未識則討論之,既識則寫之。今積數卷,每一卷舒,如親與諸吟人談笑觴詠,窮達夷險,洞見肺肝,皆不能隱,真寫心者矣。唐摩詰詩人也,前輩謂其畫中有詩,詩中有畫,其與苔磯同一志趣歟?故寫照非畫科比,寫形不難,寫心惟難,寫之人尤其難者,良有以也。

  《詩》云:「涇以渭濁。」東坡云:「涇水一石,其泥數斗。」是涇不自知其濁,而反以渭為濁也。惟杜少陵曰「回首清渭濱」,深得其旨。馮深居題道士鄭渭濱詩卷云:「江湖曾是飲清波,筆染霜華秋最多。夢裡誦君新句子,覺來無奈月明何。」

  竹為植物,出地不膚寸,與凡草木同,及解籜,柯葉橫出,幹三四丈,畸焉!蓋凡卉,秋受霜,冬被雪,破折毀裂如無生,獨此君方嬋娟整秀,坐視霜雪而自若,豈凡草木比哉?故君子亦若是,平居應接交游,詡詡怡怡,若庸人也,倏事有不可於心,人皆戚戚,我獨愕愕,物悉流矣,身獨止焉,是亦此君之不以霜雪而改柯易葉也。子猷曰:「不可一日無此君。」蘇長公曰:「無竹令人俗。」豈為觀美耶?借竹以養性,不為俗子之歸耳。古今詩人風流意度,清節高趣,政自不凡,如竹可愛,使人一見,洒然意消。余得《俗子》之詩曰:「俗子俗到骨,一揖已溷人。不知此曹面,何得有許塵。」正子猷、長公之所畏避者也。

  《顏氏家訓》云:「江南閭里間,士大夫或不學者,羞為鄙朴,道聽塗說,強事飾辭,呼『徵質』為『周鄭』,謂『霍亂』為『博陸』,上荊州則稱陝西,下揚都要云海郡,言食則餬口,道錢則孔方,問移則楚丘,論昏則宴爾,及王則無不仲宣,語劉則無不公幹。若此之類,傳相祖述,訛以傳訛,問之則不知源流,施安則時復失所。殊可笑而不可化也。」平江里巷傳習呼營妓之首曰丁魁、朱魁,謂城之門曰閶關、齊關,若然,則黃魁、衛魁,貴賤不分,雌雄莫別,而湧金關、候潮關與函谷關、大散關雜稱之,亦莫知是何地頭矣,是亦可笑而不可化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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